这年月的乌噜木齐其实是由两座城组成,迪化城是汉回杂居,眼前的这座巩宁城是满营官兵和家属的驻扎之地,两地隔河遥望,相距十六里。另一时空的历史上直到光绪年间,两城才合为一城。
满城建于乾隆三十七年,城池建成后,乾隆取“巩固安宁”之意,将其命名为“巩宁城”。因为乌噜木齐都统署衙、迪化州州衙、州学正衙门均在城内,因此这里便成了满清在天山北路的军政中心。
要进城,先得经过十几丈长的巩宁桥。此时的桥上往来行人已经不少,看到身穿镶白旗棉甲的骑马者,无不小心避让。负责看守桥头的绿营兵丁见其穿戴也不敢多问,还帮着驱赶行人。之后骑马者一路通行无阻,牵着马从东面的承曦门进城后,经过商铺鳞次栉比的街巷,径直来到了都统衙署的八字墙前。
巩宁城虽然建城不过才二十年,可因其地处新疆东路的要冲,又是哈萨克汗国和满清贸易往来的枢纽,故而极为繁华,不亚于关内。当初纪晓岚被流放至此时,也讶然这里的繁华富庶,出了“廛肆鳞鳞两面分,门前官柳绿如云”的感慨。
“来者何人?!”
当守卫在衙署台阶上的几名八旗兵看到穿着镶白旗甲衣的骑马者上前,便抬手示意对方止步。
骑马者拱手道:“在下是巴里坤领队大臣和大人的亲兵队长阿林保。奉大人之命,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面呈都统大人。”
几名八旗兵闻言顿时愣住了。巴里坤?不是在几个月前就被北海贼攻陷了吗?
突然,守门清军中的一名骁骑校突然厉声喝道:“将此人拿下!”
几个八旗兵立刻抽出兵刃,蜂拥上前。阿林保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拱手道:“诸位兄弟,别误会,我真是奉了和大人之命,有书信在此!”
那骁骑校嘿嘿冷笑:“谁他妈跟你是兄弟!会宁城早就被北海贼占了,和升额和大人城破之际就殉国了!你这厮居然敢假冒他的名义,怕不是北海贼的探子吧!拿下!”
两名清军此时已将刀架在了阿林保的脖子上,其中一人照着他的膝盖窝就是狠狠一脚,阿林保也不反抗,顺势就跪在了地上。
“和大人还活着,没死!”阿林保大声辩解道:“城破之际,我家主子虽身中北海贼的铳子,可被我和几个兄弟从死人堆里抢了出来,又经救治,伤处已是无虞,眼下活的好好的!他老人家是皇上亲赐的佛尔钦巴图鲁。”
几名清军也不理会,正要指使一名同伴去门房里找绳索,就听身后有人呵斥道:“署衙门前重地,何事喧哗?!”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穿正四品云雁补子的汉人文官骑着匹高头大马,带着几名跟班从东边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镇迪粮务兵备道方敬。
守门的武官连忙打了个千,道:“方大人受惊了,卑职等人抓到了一名北海贼的探子。”
阿林保看到方敬,顿时来了精神,大叫道:“方大人,我是和升额和大人的戈什哈队长啊!去年六月您去会宁城视察粮草储备,小人一直跟在和大人身边,咱们见过!小人是来给都统大人呈报军情的!”
坐在马上的方敬仔细打量了阿林保,别说还真有点印象。去年和升额给自己送银子的时候,这货就在场,心腹中的心腹。
这些年随着北海镇崛起,清廷对新疆的治理也抓的不那么严了,于是各级官员上下其手,亏空、侵吞国帑、虚报粮价的事又冒了出来。
要知道自乾隆统一新疆后,新疆东路各地在清廷大力展屯垦的有心经营下,农田水利各项事业都得到了迅展,当地粮价一直不断下降。连纪晓岚都说,天下粮价之贱,无逾乌噜木齐者,载麦盈车卖得的钱连三贯钱都不到。
然而在官府的公账上,粮食采购价却是一路高涨。比如小麦,每京石的市价不过白银八九钱至一两九分不等,而各州县却以每石一两八九钱走账。
方敬掌管着油水最肥的粮道,这两年已经贪了一万多两银子,实在爽歪歪。想到这里,他便吩咐道:“把他带进衙署内问话。”
长话短说。经过一番审问,阿林保的身份被确认无疑,随后,一封盖着巴里坤领队大臣印信的血书就被呈送到了乌噜木齐都统尚安的面前。当他看完信上的内容,不禁有些愕然。
和升额说会宁城破之时,自己中枪昏迷,被阿林保和几名亲随从死人堆里扒出来逃出了城,之后他们躲进了奇台附近的东泉大庙,幸亏庙里的一名道士医术群,取出了身体里的铳子,这才没死。之后他便栖身于奇台附近的东泉大庙,乔装成了火工道人。
他说自己也知道身为守城将领,城破便应自尽殉国,可他不甘心,一直想着报仇,不如此就对不起皇上的知遇之恩。最近靖远城那里似乎来了个北海贼的大人物,所以便想找机会行刺杀之事。这次让阿林保来,就是请尚大人给他秘密调派一些弓箭和火枪好手,协助他一起行动。
实在写不完了,先这样,后面再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