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韩王看上了王窈,令仪一点也不稀奇,毕竟不看王窈的家世,只看着这副品貌,都能让无数儿郎争相献殷勤。
搬出那句戏言,王窈可是洛阳名姝,韩王中意,再正常不过。
本以为王窈听这话至少也会迟疑一下,但瞧她依旧是满脸笑,令仪有些意外。
“崔娘子说得这些我都知晓,男人嘛,天性风流,如尊父那般忠贞不二的郎婿世间又能有几个?郎婿若是存着这个心思,我们做女郎的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总有防不住的时候,毕竟那身子是他的,咱们总不能将他绑在身上,只要我永远是主母王妃,带给家族荣光,那便够了,其余的都是次要的。”
“毕竟这男子可以一妻多妾的世道你改变不了,那便只能自己想开些,让自己过得舒心些,莫要去计较一些计较不了的东西,比如男人纯洁无暇的爱。”
似嘲似笑,王窈嘴角笑意若隐若现,像是通透,又像是无奈。
这一番话将令仪听得愣怔许久,新潮涌动不已。
她本以为,王三娘子这般性子的女郎定然是最注重郎婿情爱的,她甚至猜想日后王三娘子若是嫁与了韩王,定然是将郎婿看得牢牢的,不想是她误会了。
心中不由对王窈肃然起敬,忍不住对着她拱手一拜道:“王三娘子通透。”
令仪其实也是这般女郎,听了王窈这番豁达的言论,更觉得前路明朗了。
王窈一看便知崔家娘子是志同道合之人,心中欢喜,拉住了令仪的袖子,亲昵道:“崔娘子就别总王三娘子王三娘子这般叫了,听着当真是生疏,我有个小字,唤作婈婈,你可以这么唤我。”
对于王窈的好意,令仪自然不会拒绝,扬起笑脸应道:“婈婈也可以唤我的乳名,阿鸾。”
“阿鸾。”
两个女郎相视一笑,互相亲昵地唤了对方一声,笑容明媚如朝阳。
……
不出所料,长春宫已经井然有序地摆满了各色珍稀牡丹,一踏进去便如同置身花海,芳香扑鼻。
臣子们由陛下接见,郎君们则是由太子殿下和几个皇子招待,她们女眷便尽数到皇后这里。
先是跟着长辈去拜见皇后,高堂之上,卢皇后端庄雍容,温声笑语。
卢皇后温柔慈和,只稍稍说了几句叮嘱的话,便领着女眷出门赏牡丹去了。
卢皇后身边主要作陪的都是世家贵妇,像令仪这般的小女郎要么规规矩矩地吊在后面,要么玩心大些在附近游玩。
王窈看样子是极爱牡丹的,一会瞧瞧那盆姚黄,一会看看洛阳红,蹿来蹿去的,精力充沛极了。
不仅如此,她还热情地拉着令仪一起看,引得郑谙都醋得嘟囔了几句,还是王窈笑嘻嘻地也把她拉来才闭了嘴。
正在女郎们七嘴八舌地赞赏着这些牡丹时,忽地听到女郎们朝着一边窃窃私语起来,令仪几人循声望去,看见了几个气宇轩昂的年轻郎君,还都是熟人。
认出了来人,也不怪引起了各家女郎纷纷探头了。
正是那三位正值婚配年纪却还没迎娶王妃的皇子。
比起王窈的坦荡对视,令仪压根头都不敢抬,就怕对上不该对上的。
但纵然不去看,令仪也能感受到远处那道直白又滚烫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甩也甩不掉。
这人可真不讲究。
被那目光烫得没法,令仪往王窈身后掩了掩,不让他看。
卢皇后见到三人,心中并没有太多疑惑,尤其在看到其中两个探头探脑时,心中更是好笑。
“你们三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陛下那边有什么事?”
但明面上还得装模作样地问,卢皇后差点压不住唇边的笑。
这个时候,燕钰倒是端足了姿态,装模作样道:“阿父说他那边没有银丝牡丹,都想开开眼界,特遣儿子来要一盆过去。”
银丝贯顶,纵然在洛阳也是极为稀少的存在,也就皇后的长春宫里精心养护了几盆,临时来要一盆过去也说得通。
可不过是来要一盆花,派个手脚伶俐的宫人来不就行了,竟来了三个皇子,卢皇后都懒得点破。
然一想到老四和王家小女郎都要成了,她的五郎还在巴巴看着,新妇遥遥无期,卢皇后便是满心挫败。
真是天意弄人。
“既是如此,那便拿去吧。”
卢皇后本以为儿子只是来偷瞧几眼就走的,然话说完后,卢皇后见人笑嘻嘻地凑上来,就知道又有事要磨害她。
“阿母待会帮我个忙呗?”
满脸的乖巧,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讨好,卢皇后这个做母亲的很难拒绝。
眼见老四已经屁颠屁颠跑去跟王家小女郎说话去了,卢皇后看着唯一来办事的老三勤勤恳恳地去拿银丝牡丹,不动声色地朝着下方的女眷笑了笑,低声道:“又是为着崔家小女郎?”
被说中了心事,燕钰只羞涩了一瞬,很快又大大方方道:“阿母既知道儿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但求阿母帮我问问崔娘子的意思,儿子想着总要过了父母的明路,更想问问她的意思,我总追着人家剖白一万遍也没意思。”
卢皇后将这番话听了,露出赞许的目光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也不算是唐突了人家,阿母知晓了,你等着便是。”
卢皇后想着今日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迎着儿子期待的目光,信誓旦旦地允准了。
燕钰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下,顺带过去将四兄扯回来,趁机又凑近盯了心上人好几眼。
只有吴王燕锋,神色嫌弃地看着两个弟弟,不明白情爱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好,让两人变得这般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