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贫嘴了,待会大王见了怕是又要发疯。”
说这话时,随风也苦着脸,抱着锦盒进去了。
……
令仪到了阿父阿母的屋子前,顺着仆从的动作将丝履脱下,罗袜踩在地上,走进内间,见到正在手谈的阿父和阿母。
还是跟往昔一样,阿母总是下不过阿父,总是赖皮地想要悔棋,阿父则是纵容阿母,或者说稳操胜券,无论阿母悔棋多少次也一样能赢下此局。
偶尔还会让一让阿母,让阿母高兴一下。
见令仪来了,荀夫人将云子一放,给女儿腾出了空子。
“阿鸾快来,我下不过你阿父,你来帮阿母。”
令仪大概是尽得了阿父的棋艺天赋,连大兄都不是她的对手,悠闲无事时便常陪着阿父手谈。
令仪想着今日要说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便跪坐下来,接替了阿母的下半局棋。
阿母执黑,看棋面已有颓败之象,令仪不敢在阿父的棋艺面前妄自尊大,只想着能挽救一子是一子。
落子的空档,令仪将自己与燕钰的事徐徐说来,不过每每说到那些让她难以启齿的事时,令仪落子的动作便缓慢许多,眼睫也不住地轻颤。
比如南华寺的那场冒犯,还有上巳节的小树林,就算是眼下,令仪也不敢尽数交代出来,只大致说出了燕钰的心思。
令仪这一番话说完,不仅阿父停下了动作,阿母更是坐不住了,在屋里走来走去。
“果然,你阿父说得没错,齐王是个别有居心的,怪不得自打伊水那日便行事怪异,原来真应了猜测。”
“所以,那日南华寺,阿鸾不是没瞧见好的桃枝,而是遇上了醉酒的齐王,被那厮纠缠才跑回来的?”
荀夫人大怒,对燕钰顿时没了什么好印象,竟敢酒后调戏她的宝贝女儿,无耻至极!
崔砚没说话,但神色也是发沉的,手里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去,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令仪看着气呼呼的阿母,一边神色讷讷地应着,一边安抚阿母。
“阿母稍安勿躁,都过去了,眼下需要想如何应对才是,那燕、齐王,口口声声说着婚娶之事,女儿无法应对,因而特地来与阿父阿母商议。”
崔砚将崔家与燕氏这点事来来回回掰扯了一通,最后缓慢落下一子,温声道:“齐王能如此态度,想必在陛下和皇后那里也过了明路了,眼下就看我们崔氏的意思了,阿鸾愿意嫁与他吗?”
崔氏如今可以说是被燕氏推着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如果拒绝的话也许又是一条崎岖的路。
崔砚话语郑重,沉稳的神色也渐渐感染了荀夫人,夫妻两一起瞧着令仪,将令仪瞧得更加六神无主了。
一向静谧平和的眸子像是被人投了一个又一个石子,一圈圈涟漪绽开,好半晌都没停歇。
抿着唇踌躇了好半晌,令仪总算给出了一个答案,不过是个含糊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