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宥很是感谢,已经启动了调查程序,按理说这些优待都是不被允许的,这完全是两个领导对他们的体恤。他自然也不会让人为难,没有上车,只让高文柏帮着送过去,自己还是跟着两个领导一起。
办公区一楼最左边的会议室已经打开,思想处、妇联对应负责的人也都到了,祝熙语趁着高文柏和人寒暄时在门外喝了些红糖水,屋里的人也都当作没看见。直到韩宥到了,高文柏才离开,这个针对祝熙语和侯语希的特殊会议也正式开启了。
自从和韩宥坦白了关于舅舅的事后,祝熙语便不再对于那段时光讳莫如深了,她将自己和侯语希、侯家的渊源毫无隐瞒地和部队领导交代了个清楚。
韩宥则补充了祝熙语被逼下乡后和自己相识的过程以及这些日子在广市家属院里侯语希的行径,只隐瞒了韩明德和任安国在关乎祝熙语下乡地点的安排,这在城市里稀松平常、心照不宣,却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等韩宥说完,祝熙语又将今天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无论是自己还是侯语希的话都没做隐瞒。没有必要隐瞒,部队自然会和侯语希的证词对照,且她完全是受害者。
领导们有她们二人的背景,在丁飞泉补充了陆妮、侯家兄弟两件事的内情以后,谁是受害者已经一目了然。但部队是最讲证据的地方,他们之后不仅会去纺织厂、上韩村调查,还会和侯政谦之类的当事人谈话,在达到至少还原百分之九十以上真相的程度后才会给出最终的调查结果和处理方案。
之后一周韩宥和祝熙语又被叫去问了些问题,关于他们俩的调查程序才算结束。但侯语希和高世元的问题还没查清,最终结果还需等待。
在侯语希毫不留情的动作下,刚满八个月的孩子果然没保住,是个成型的男胎。据说当天若不是医生们拦住,高母几乎快要将才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侯语希打出个好歹。和祝熙语不同的是,侯语希要求了单人受审,也不知道她和部队说了什么,第二天高世元就被停职调查了。
基于她的身体状况,部队在解除对她的看管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的父母和兄长,但祝熙语并没有见到侯家人,当时她和韩宥已经去了津市参加韩允和高文柏的婚礼。
等她和韩宥回来以后,楼上的房间已经空了下来,门缝里被塞进了一封署名侯政谦的信。信是祝熙语先发现的,她条件反射地看了眼韩宥,就见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信封上,有些想笑,递给他,“你来开。”
韩宥并不掩饰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小气,徒手撕开了信封,掉下来两沓纸,韩宥扬眉,打开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张。只有一句话“希望你好好对她,祝你们幸福。我会一直在。侯政谦。”
没有停顿,韩宥拿起那迭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信纸,递给祝熙语,“你自己看吧。”
祝熙语拉住他,靠在他怀里,视沙发上的抱枕为无物,“我腰好酸,你先别走、帮我垫垫。”
韩宥失笑,手搭上她的腰不轻不重按着,祝熙语这才打开信纸。她很是明白韩宥的醋性,才不会为了一封信招惹他。
————————————
满满,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你了,我似乎都快忘了你和小语的旧名了。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襁褓里的小婴儿,比侯政然那个坏脾气的弟弟可爱一百倍。
后来的五年里,每年夏天我们都会在部队家属院里相聚,无论何时,你都是最漂亮、耀眼的小公主,身边永远围着一大群小孩子。我那时已经懂了父亲和祝叔叔肩章的区别,也从母亲的话语里知道了我和你天生的差距。但只是默默注视你的笑颜,就足够快乐。
再然后,我们的命运都迎来了改变。我还记得自己在你第一天住进我家时的兴奋和开心,却不知何时就忘记了当时守护你的决心。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人的欲望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和我父母的欲望不仅伤害了你,还毁了时雨。真得很抱歉,我为时雨做下的事向你道歉。她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有很大的责任,我将用余生向你们忏悔。
很遗憾又很庆幸没有见到你,我们来到广市以后,家里又爆发了几场争端,时雨的精神状态因此出现了些问题,身体上的伤害也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我已经向部队申请转业,她一直很怀念我们在宁市外婆家的生活,我将带着她回到那里。
政然目前还不能离开北城,他才分配到岗,但你放心,他不会牵扯进你和我父母的恩怨里,我和时雨也不会。那一切本就属于你,很抱歉我们享受了这么多年却还在向你索取。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些什么,我有很多的忏悔,对你、对政然、对时雨,我大概是世界上最无用的哥哥。我以为我会保护好你们,最后却成为了伤害你们的那方,我真得很后悔、很抱歉。
我会用余生陪着时雨,政然也会找机会回宁市,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弥补你,想了很久,也许我的不打扰才是你最需要的。
还是留下我的新地址和联系方式,如果有一天你还用的上我这个无用的童年玩伴,请给我一个弥补、赎罪的机会。
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个时刻,我会一直祈愿,祝你余生光明坦荡、天天开心。
侯政谦。
————————————
韩宥看得很快,一边看一边留意祝熙语的神态。前半段他还只想嗤笑,后半段却也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