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的怀疑?”汪师长直逼问题的关键,若是有很明显的线索,韩宥不会在经手这么久后才意识到。
韩宥沉默了,他该怎么说,只是因为两个人时空重迭过?该怎么说,是妻子的直觉?但这是祝熙语的希望,哪怕只是万分之一,韩宥也想坚持。
汪师长见他虽不说话但一直定定站在那里,想起了他和韩宥的初识,那是一次联合任务,韩宥也是这样,定定在雪地里隐藏了两天一夜,最后一枪击毙了目标。
他清楚韩宥是一个执着的孩子,如果不是他执着,他也没法从西岭的农家孩子走到现在这个地位。自己如果不同意,他只会铤而走险,更划不来,他给了韩宥一个选择,“你这两次立了大功,组织正在考虑给你升职,二十八岁的团长和你刚刚说的事,只能二选一。”
“希望师长批准。”韩宥没有犹豫,这是他认识祝熙语后她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以前即使面对侯家人,她都像是游离在那家人之外,这足以证明祝熙语在此事上的执念。况且,韩宥也很想找到祝熙语唯一可能在世的家人,多一个人爱她,让她的人生多一点圆满。
“不后悔?全陆军目前可没有二十八岁的团长。”汪师长其实并不惊讶韩宥的决定。
“不后悔。”韩宥依旧是立刻回答。
“好。”汪师长重新戴上眼镜,“参与就没必要了,特殊时期,我们师不适宜牵扯进这几个省、几个单位的交锋。放心吧,我会用我的老脸替你要到一个结果的。”
“谢谢师长。”韩宥对着汪师长行礼,汪师长的承诺比他自己亲自参与进去还有用。他知道师长对他的期望,没有犹豫继续开口,“首长,我会挣回来的。”
汪师长听见这话,大笑着站起身拍上韩宥的肩膀,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和欣慰,“好样的,就是要这样,取舍果断。暂时错过没什么,有本事拿回来才是硬道理,好样的,不愧是我汪光霁的兵!”
他轻抚韩宥的肩章,“那就再给你一年的时间。”
“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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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语并不知道韩宥用了升职的机会才换取了这个结果,她从睡梦中醒来以后韩宥就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滇省那个前辈,等案子结束后咱们就能拿到他的情况,联合办案,不会太久。你晚点把舅舅的信息给我,我再拜托公安系统里的战友留意。”
祝熙语躺在床上,夕阳在韩宥身后晕出大片粉色,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感谢,又觉得韩宥从来不是为了感谢才做的这些。她的心口和眼眶都酸胀得紧,韩宥伸手摸摸她的眼尾,安抚的意味通过他轻柔的触碰传递给了祝熙语。
祝熙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韩宥顺从地低下身子让她能靠进自己的颈窝,他抚顺妻子的发尾,像是在试图抚平她藏在心口的伤痕,“有我呢,不哭了,等下眼睛疼。”
祝熙语紧贴着韩宥的颈侧,瓮声瓮气,“韩宥,能遇见你,真好,我现在好幸福。”
“我也是。”相贴的胸膛之下是逐渐同频的心跳,再往下,是他们共同孕育出的、最能证明他们有多么相爱的、新的搏动。
威胁
祝熙语没想到在十六年后她这样突然地就得到了可能和舅舅有关的线索,更没想到韩宥会成为除她以外唯一一个相信舅舅还活着并为此付出行动的人。
这些年,在关乎舅舅的生死,祝熙语尝过太多质疑、失望,当那些和舅舅相识多年的长辈冷冰冰说出“你舅舅也是个普通人,溺死也很合理”的时候,祝熙语除了替舅舅愤怒,也为自己感到绝望。
但因为韩宥,一切都迎来了转机,不论他在这件事上的行动,仅仅只是他的信任,就给了祝熙语足够的希望和力量。
将舅舅的信息汇总好以后,祝熙语将它交给了韩宥,韩宥打开看了看后将它放进了外套口袋里,“等明天到办公室了,我就去联系我那几个战友。”
祝熙语没问能查到消息的可能性会有多大,她已经等了十六年,又有了韩宥的支持,不会畏惧更多的等待,“谢谢你。”
韩宥捏捏她的脸,“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自己。”
祝熙语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小腹上,乖巧点头,“好。”
韩宥现在并不能消受妻子这样的亲近,他扶住她的肩膀,在她好奇的眼神里坐到她的对面,清清嗓子。因为谈及到祝熙语的以前,韩宥重新评估了侯家对于祝熙语的伤害和侯家人的无耻,按理说他们接手了祝、黎两家的资源,至少应该好好对待祝熙语、帮着寻找黎家后人,但显而易见的,他们不仅什么也没做还对祝熙语非常恶劣。
他在这几天仔细想过祝熙语现有环境里可能存在的威胁,想起了那个沉寂下去的、但一开始就来者不善的养妹侯语希。
“你这段时间有遇见过侯语希吗?”就像猛兽入睡前会巡查自己的领地,韩宥也觉得在祝熙语养胎这段时间里,自己最好提前扫清这些问题。
祝熙语摇摇头,“没有。”但她前段时间为了新书常和家属院的人来往,已经认识了高世元的母亲和妹妹,“高副团的母亲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人。”
韩宥点头,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她,“是的,侯语希自从年后,每一次出门都是由高世元母亲或者妹妹陪着的,侯语希的信件也都是她们在领,这大概是高世元的意思。”因为去年年底连着发生的两件事,高世元不仅被记了过,三团的政委丁飞泉也对他产生了不小的意见,他算是吃了很大的一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