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韩宥已经往阴影处看了好几眼,但那人始终不肯出现。说实在的,韩宥昨日故意无视他,就是想激怒他。愤怒的人浑身都是弱点,随便找一处就能将这个不速之客赶走。但他没想到,根本等不到自己出手,侯家兄妹和高世元自己就能搞得两败俱伤。侯政谦比他想象得还弱,一如此刻。
侯政谦一直等到祝熙语离开厨房,才走到厨房的窗户外面,隔着蒙着水汽的玻璃,两个男人对视。侯政谦却完全不像昨日那样紧绷,他指了指祝熙语离开的方向,开口,“你如果对她不好,我还会回来的。”
闻言,韩宥也收起了领地被挑衅的压迫感和攻击欲,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场交锋彻底结束了,侯政谦退出了战场。韩宥对着他颔首,“一路顺风。”
侯政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作为一个爱人的人无疑是失败的。他五岁时第一次见到祝熙语,那时她还是襁褓里粉粉嫩嫩的婴儿。十七岁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但他们当时都是侯海夫妻的掌中之物,何谈自由。
现在自己二十五岁,喜欢了八年的姑娘却一脸真诚的疑惑,质疑他的感情是不是只是执念;亲弟弟从很多年前就和他疏远,谈起他的爱一口一个肮脏、龌龊、扭曲,现在甚至直接决裂;妹妹也在他一手的推动下,过着糟糕的生活、糟糕的婚姻。
侯政谦嘴中全是血腥味儿,他受伤的后脑、被侯政然殴打过的地方一阵阵发痛,却也在无比深刻地提醒他:是时候埋葬这段只有他一个人投入、认可的爱情了,他作为爱人的那方已经足够失败,不能再做一个失败的哥哥了。
他一步步迈下台阶,每走一步都警告自己一次:他的放弃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解脱,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这样深埋心底吧,不要再去打扰她了,不要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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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语在侯政谦走后才面色复杂地回到厨房,作为被长时间注视的那个人,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她听韩宥说过侯家人今天就会离开广市,很容易就猜到外面的人是谁。
侯政谦和韩宥的对话她也听得很清楚,她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看起来侯政谦恢复了理智。侯政谦和她自小相识,她其实一直不太想和他落个撕破脸皮的结局。对于侯家三兄妹,祝熙语从未生过怨恨,她这些年生活在侯家,旁观了三兄妹的生活,他们也只是侯海夫妻的牺牲品罢了。
有那样的父母,他们的童年怎么可能快乐、成长怎么可能健康?所以祝熙语不怪他们,她和侯海夫妻的恩怨将一起长大的四个人天然划分到不同阵营,但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祝熙语是不会把那些账转移到他们身上的。
韩宥打开锅盖,装作不知道祝熙语目睹了他们对话的样子,“来尝尝,这个软硬怎么样?”
祝熙语凑过去,小心翼翼就着他的手轻咬了一口,“很糯。”
她抬眼看韩宥,“你不会生气吗?”生气侯政谦的纠缠、生气侯语希的恶意,这一切原本和他毫无关系。
韩宥捏捏她的小脸,“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求而不得、念念不忘的,是我正大光明、合法合规的妻子,是他们该嫉恨我才对。”
韩宥很清楚自己不会是唯一一个会被祝熙语吸引的人。事实上,如果不是侯政谦太没分寸,他并不会对此有这样大的反应。
自己的妻子值得别人的喜欢、追逐,他也有自信能始终守在“祝熙语丈夫”这个位置上。只要对方有分寸、尊重祝熙语,他并不会为此生气或者发难,祝熙语的光芒也不应该只被他一个人看见。
韩宥注视着眼前这个美丽的、聪明的、可爱的姑娘,再次庆幸自己能遇见她、爱上她并得到她的垂怜,这是他近三十年人生最幸运的事,有这一点在,他曾经的苦难不值一提。
祝熙语快要溺毙在韩宥的眼神里,正如此刻从他那双长眸里流淌出的温柔一样,韩宥的爱赤忱、深刻,又足够温柔、包容。他就像一片平静的午后海洋,无论何时、何地,始终敞开怀抱、安静地守护着她。
她踮起脚,双手搭在韩宥的肩膀上,虔诚而感恩地在他的眼尾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不待她退后,韩宥掐住她的腰,将人微微提起,祝熙语乖顺地环住他的腰,俯下头主动接受他的吻。一如既往的激烈、霸道,韩宥是那种只要找到机会就绝不会轻易放开的人,他熟练地抢夺祝熙语的空气,又及时在她缓不过来的时候渡过去。
他的右臂下滑,横穿过去掌住祝熙语的右腿根,给逐渐失力的她一个支点。左手抓上她的左边小臂,替她稳住身形,做好这一切后,他放心地继续猛烈进攻。
唇不再满足只在此处留下记号,借着他自行营造出来的高度差顺利地抵达下一个目的地。
衬衫纽扣被一个个打开,灶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响,时不时混进几声急切的吞咽声和几不可闻的轻吟。
韩宥背对窗户,高挑挺拔的身形完全遮盖住了祝熙语的身影,只能看见纤细修长的双腿和脚上欲掉不掉、轻晃着的白色棉拖。
像是过了很久,祝熙语才半倚着韩宥回到地面,她的眼尾是带着泪痕的红晕,本就丰满的樱唇更加饱满,泛着莹莹水光。
韩宥轻抚她的后背替她缓和急促的呼吸,右手逐一扣上他刚刚亲自解开的纽扣,声音喑哑,“早知道不喊他们来了。”
祝熙语笑着推了他一下,“说得好像你没如愿一样。”这段时间他是忙,但只要闲下来就会把缺掉的索要回来。昨晚也假装不高兴,哄着她站在卧室窗户那里任他作为,他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