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笑了笑:“不知这些学堂都教些什么学问呢?”
徐阶昂然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自然是让百姓读书知礼,以圣人之道为道,教导百姓忠君爱国,礼义廉耻!”
萧风连连点头:“这是必须的,除此之外呢?可还教些其他的吗?”
徐阶皱皱眉头:“也可视情况教一些其他的杂学,此事还未确定,尚可从长计议。”
萧风并未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听说这些学堂建成之后,徐首辅还要广邀名士讲学,不知真假啊?”
徐阶两眼放出光芒:“自古讲学传道,乃是国家昌盛的表现。老夫有生之年,自然希望能见此盛事!”
萧风想了想:“既然是讲学,不知都有哪些人可以参加呢?”
徐阶笑道:“那自然是名家高士,饱学之人。朝廷翰林也可参与其中,在朝的各位大人有兴趣,也可共襄盛事。”
萧风笑道:“不知在下是否也可以参与呢?听人说了徐首辅的宏伟计划后,我真的是心向往之啊。”
徐阶心里一沉,心说老子确实不欢迎你!可他又不敢这么说。
就算单论儒家学问,萧风堂堂探花郎,官至工部尚书,大明次辅,虽然如今辞官了,曾经的高度却是在的。
若是萧风这样的资历都没资格上台讲学,那只怕朝野之中还有资格讲学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萧大人愿意参与此事,正说明大明朝野上下同心同德,欢迎之至啊!”
萧风微笑点头,随即转向嘉靖:“师兄,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入世观要给老道建个台子,我得去看看,总不能让二当家的金身总在墓穴里呆着。”
嘉靖心里一动:“师弟你且等等,我也很久没去入世观看看了,你随我一同前去。退朝吧。”
徐阶站在大殿外面,看着嘉靖和萧风一同上了车驾的背影,沉默不语。
徐璠刚刚缓过劲来,脸上带着巴掌印,站在徐阶身边,脑子里不知道盘算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更恨萧风了。
张居正走到徐阶身边,轻声道:“老师,萧风已经退出朝堂,他与万岁又兄弟情深,老师何必一定要夹在中间做恶人呢?”
徐阶没有看张居正,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既像是说给张居正的,也像是说给自己的。
“臣可用而不可信,天子高高在上,不可有信臣,但可有幸臣。幸臣如疥癣之疾,信臣如心腹之患。
萧风若是真的不问朝政,那是大明之福。只可惜,萧风太强,执念也太多,他绝不会只甘于当万岁的师弟,辅佐万岁修道啊。”
嘉靖的车驾此时已经到了入世观。萧风没了官职,反而不用再避讳,跟嘉靖坐在车驾里,一路聊着天。
内卫们清场后,两人下了车驾,黄锦和陆炳跟着来到大殿处。
大殿里的仙字石被搬走后,留下的位置摆放了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烟气缭绕,显然信众们刚才还在里面烧香。
台子已经建成了,老道的金身被从墓室中抬了出来,放在台子上,身上穿着那件破烂的道袍,脸上似乎有微笑,俯视着大殿。
嘉靖站在大殿里,看着老道的金身,半天才忽然说道。
“怎么还穿着这件破道袍呢?为何不换一件好的?”
萧风淡然道:“老道说过,修道之人,身外无物,什么衣服都一样。
这件衣服他从认识我开始一直穿着,我想,肯定是他穿着最舒服的,就没给他换。”
嘉靖默然片刻:“师弟,此处没有别人,你告诉我,你真的觉得老道飞升了吗?”
萧风神色郑重:“师兄,你我论道之时,探讨过飞升之道。行善积德,聚一方气运,本就是飞升之道。
老道出身名门,却误入歧途,半生为贼。一朝悔悟,开善堂收弃婴,以此修道,正是通天正道。”
嘉靖道:“天下行善积德之人甚多,为何独有老道能得飞升?”
萧风肃然道:“天下行善积德之人,多以有余之力为之。独老道以自身血肉性命之力为之。
当初为了从白莲教密使手中救出五个女孩子,老道不惜以身为饵,舍命相搏,植了许久,险些丧命。
他对小冬的好,只是他对这些孩子的缩影。他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自己,只有这些孩子。
便是最后,他虽然想要让你我翻脸,为夏言报仇出气,终究还是舍弃了性命,消除了误会。
若是他不肯承认此事是他所为,也不承认是夏言的弟弟,其实也没什么证据就能证明他有罪吧。
他始终把别人看得比他自己要重,这样的人若不能飞升,只怕天下修道之人就更难了。”
嘉靖又抬头看了老道的金身一会儿:“夏言已经平反,老道罪行已由萧风抵消。
朕念其良善之心可悯,册封其为清散至善真人,准许入世观供奉金身,享人间香火。”「至善真人说:为我投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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