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退的!
无论是为了她还是阿菟,又或者是为了天下之人,她都不会退。
“我或许真的合该去争那个位置。你看,我一边为弘儿的过世而觉悲痛,一边又在想,他的故去会不会也是在给我带来新的机遇,也算我没有白白栽培他一场。”
李治更进一步交出的权力,他对世家意图加大动手力度的方针,都显然是能让武媚娘更快聚拢人手,也让时局顺着有利于她方向发展的条件。
在这样的滔滔大势面前,李弘之死所带来的痛苦一时之间也被冲淡了不少。
她再度对上了女儿的眼睛,见里面的神色一如往昔,出声问道:“你好像并不意外?”
李清月一脸认真地作答:“从阿娘能够提出那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开始,我就知道,您绝不会让我失望的。那么寻常家庭的关系就不能成为桎梏住您脚步的东西。您的表现也绝不能被轻易以无情来界定。”
若非要说的话,都没人敢当面对着李治痛骂他处死李忠和李素节是无情吧?
“而且……”
李清月挂在了武媚娘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在认真还是在开玩笑地说:“我不担心还有一个原因的。我是什么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总之,阿娘要是因为皇兄的缘故突然撒手不干了,我就直接将您和外祖母一起打包带出长安,然后兴兵反了。到时候您贼船都上了,总不能反悔吧?”
武媚娘无语:“……说正经点。”
“好吧,我说正事。”李清月换上了说正事的口吻,“眼下长安城中因天皇抱病,前太子过世加之科举将至而局势动荡,阿娘既已有了决断,那自然还是居中主持大局为好。”
她随即坐起了身,郑重其事道:“我去襄州,亲自将皇兄的遗体接回来。”
这便是给这位已故的前太子最后的体面了。
第240章
这份毛遂自荐的请托,也在次日被武媚娘传递到了李治的面前。
“为何是让安定去襄州?”李治按了按额角,低声发问。
李清月之前的话中,再清楚不过地将她和李弘之间起过矛盾的事实,袒露在了李治的面前。这份恩怨,固然已经随同一方身死而消弭化解,却无法掩饰其存在过。
就算在安定协助阎立本去宣读那份废太子旨意的时候,对于太子的“指点”表现,着实让人满意,但李治总觉得,现如今弘儿病逝,由安定公主前往襄州主持丧仪……
“陛下是想令宗室前往,还是想让贤儿去?”李治的思绪被武媚娘打断了。
他老实承认:“我想让贤儿去。”
接下来长安城中的科举选士,正如他之前和李贤所预估的那样,已经没有了他们插手的余地,但去为长兄送行,却显然是彰显太子友爱兄长的最好机会。
对于朝堂要务,贤儿还正在学习摸索之中,很有可能无法在短期内有所成效。
兄长丧仪却该当无妨。
武媚娘摇头:“我以为不妥。若是陛下不打算追封弘儿为太子的话,让贤儿走这一趟也无妨,现在的情况便不同了。一个接替兄长上位的太子,为一个先被废黜后被追封的太子送灵还京,旁人会如何想呢?贤儿又会如何想呢?”
李治微微一愣,忽然意识到,天后所说的这句话未尝没有道理。
前后两任太子,一个还活着,一个却已死了,但死了的那个又被追赠太子之位,刚刚成为太子不久的李贤安知不会生出困惑的情绪,担心自己在其中稍有表现不当,就会因此遭到父亲的厌弃?
这件事,确实微妙到不适合由太子来做。
“以镇国安定公主的身份迎回前太子,便不必有这样多的顾虑了。”
见李治并未答话,却已有了犹豫的余地,武媚娘当即又补充道,“何况,还有一件事我想陛下也该知道,在昨夜,阿菟找上我说了一件事。”
“何事?”
武媚娘道:“她问我,弘儿死于痨瘵之疾,留守襄州的医官有无考虑过当地的民心震荡?感染痨瘵之人,生者十不存三,就算在这两年间已有管控之法推行下去,也难保不会因弘儿出殡而惹来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