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朋友因为这个好像更解释得通的猜测再度对视了一眼,觉得各有几分无语写在脸上。
该说(阿姊)安定公主的人格魅力很高呢,还是该说,成年人们有时候也很幼稚呢?
至于身处风浪中心的李清月……
她觉得但凡自己不是个瞎子,就不难看出这两人此时的碰撞。
算了,当没看见吧,反正过会儿各干各的差事去了。
这片安置灾民的田地开垦范围相当之大,能将下属都凑在一处吃饭的情况才是少有。
而且这种孩子气的斗气说白了也没什么杀伤力……
何况她也暂时顾不上这个了。
李清月刚听到许穆言在被问她是不是很冷后,反问能不能让将作监再分出个人手来改良一下供暖设施,就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她回头就见澄心匆匆行来,在抵达她面前时附耳在她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李清月面色微动,当即放下了碗筷离席而起,“走,我去写一封信送往长安。”
想到澄心送来的这个消息,李清月确信,自己早在两月前便谋划的另外一项改变已到眼前。
但在她和澄心的身影相继消失在此地后,太平却忽然低头憋不住笑出了声。
“噗……先来后到。”
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没错。
她听人说起过的,澄心自阿姊才刚出生的时候便跟在她的身边,几乎等同于是阿姊的大管家,这个情谊确实是和其他人多有不同。
只是笑完了这一阵后,她又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你们说,能让阿姊放下用饭忽然去办的,到底是什么要紧事呢?”
这话,真是把在场众人都给问倒了。
毕竟也没人知道,此前安定公主在为巡抚赈给的右相送行之时,给他送上了一把代表特权的宝剑,也将一个特殊的任务交给了他。
而当李清月在黄河以北,将开河修田之事办得如火如荼之时,为查验各地租赋蠲免之事,刘仁轨和狄仁杰也从未停下他们的脚步。
刘仁轨本以为,就算真要在抵达各地后破格做出决断,也得是转到次年元月禁止采捕禁令实行的时候。
哪知道,河南道因灾情而兴起的逃民隐户情况远比他想象得严重得多,越是往南走,也就越是容易出现官员在当地赈灾主动权不足的情况。
这些逐条上报的消息,并未及时得到各级州府的反馈,反而让救灾不及的情况屡屡发生。
若是上头派来巡查的官员是个走过场的也就算了,毕竟大唐除却受灾最为严重的四十多个州外,还有一二百寻常遭逢降雨减少的州,就算是中央勒令各地上报险情,也总有照看不及的情况。
偏偏,刘仁轨和狄仁杰都是格外较真的人。
这位右相还身负代表大权的宝剑出行,本就是要将这灾情之中的弊病给捅破天去!
“可就算如此,刘仁轨身为右相,怎能……怎能当街砸了徐州刺史的马车,将上头的装饰品全给拆了,融了他府上的金银器具。此等霸王行径,成何体统啊!”
“那莫非刘相只是砸了刺史的马车?”武媚娘出声问道。
“倒……倒也不是。”获知消息上表弹劾的官员哑然了一瞬,这才继续答道,“他还提剑胁迫刺史,将当地的佛寺道观中,因与当地豪强勾结而藏匿的隐户清算了一遍,将其中数年间盘剥偷漏的税款全给查抄了出来,还提前代表刺史宣告,明年正月也准许在山林之中采集狩猎,取消禁令。”
“但就算如此,他此等行事是否也过于偏激了!若非大唐自永徽律颁布至今,刑法日益严明,他是不是都敢直接在当地杀人了?”
“……他也不是没杀过吧。”李治嘀咕了一句。
他当年做个县尉的时候,不是都敢打死折冲都尉吗?现在只是提剑审查民情,算起来都算是收敛起来办事了。
先干出的打砸刺史马车,说不定还是为了迷惑当地的豪强富户,让他们以为这个巡抚官员只知道归罪于当地父母官,结果剑早就指到这些人的头上了,就等着他们露出马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