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她有个儿子名叫武思元,比起此前被提拔到长安来做官的武元庆、武元爽等人要有本事得多,早在贞观十五年就已明经及第,于守选期间远赴西域投身昆丘道行军之中,因勋官战功与明经履历,得到了襄州安养县令的官职。
若是皇后对武氏众人有所优待,凭借此人的本事早就该当青云直上,哪知道他与绝大多数做县令的底层官员一般难以升迁,反而还倒退了一步,去了夷州担任宜林县令。
明明他的勋官品阶在二十四岁时就已到了上骑都尉的正五品,还因辅助平定牂牁之乱再添一转,职事官的官职却未有晋升,也不知道皇后是如何想的……
……
当李清月自军营折返回到含元殿外的时候,就听到那殿中的交谈还未结束。
她并未当即推门而入,只听到与母亲交谈之人的声音平静而儒雅,似乎并未因为得蒙皇后陛下的召见便有所失态,而是从容回应着对于往昔的追忆。
也便是在此时,李清月听到了一句对她来说尤为重要的话。
武媚娘说:“早年间我母女在并州备受长兄苛待,倒是夫人在回乡祭祖时曾经为我母女解围一句,让我始终铭记在心。”
另一人答:“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何况荣国夫人早已将其还于我母子了。思元能在明经及第后,有幸以行军兵曹身份参与昆丘道行军,还是多亏荣国夫人当年为我儿牵线司农卿……”
武媚娘打断了她的话:“但我如今,想为堂兄再谋一份要职。”
李清月目光一动,顿时意识到了阿娘所说的话所指为何。
殿中的声音旋即传入了她的耳中:“以他在县令任上十余年的履历与两次行军获勋战绩,不知,这梁州刺史的位置如何?”
第194章
果然是梁州刺史!
李清月在门外心中暗道,阿娘说,她早在选择将唐璿因功自梁州迁往宣州的时候就已想好了接洽的人选,竟是应在了这里。
这还真是个……连她都不曾想到的人选。
对武思元这个她应当称为表舅的宜林县令,或许是因其地处偏远的缘故,李清月了解得并不多,只隐约知道,对方与武元庆那几个草包确实不是一路人。
可惜彼此之间少有往来,让这个名字对她来说都有些陌生。
但阿娘才经历了去岁的朝集使上奏,对于各地官员的政绩应当比她清楚得多,也一定见过武思元的龙朔三年上表述职!
就如此刻,自母亲与六安县公夫人的交谈中,李清月不难听出一个讯息——
阿娘不是随便选择的武思元成为下一任梁州刺史,而是对方的履历确实足以让他升迁到这个位置上。
也正因为梁州地位特殊,将其交到有亲戚关系的人手中,确实要比贸然提拔一人上来更为妥当。
只是此前,因为皇后对亲族的态度暧昧,让对方还如同绝大部分大唐基层官员一般,苦于并无门路,徒有政绩却无升迁的希望。
这才等到了今天。
倒是让李清月有些欣赏的是,面对皇后递出的邀请,对面那人的语气依然显得平稳端方,“敢问皇后陛下,为何是梁州?”
做母亲的显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
自武士逸过世后,六安县公夫人诸葛芬与武士逸前妻所生数子关系不睦,便带着一儿三女单独居处,将其抚养长大。
武思元为官后,她居于官舍内,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奉养,对其为官经营之道也知之甚多。
那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十八岁明经,二十四岁策勋五品之人,能不能坐上这大唐三百多州其中一州刺史的位置。
前任梁州刺史唐璿有文武双全之才,她的儿子又何尝不是!
但……为什么是梁州呢?
她道:“思元的父亲先后担任益州行台左丞与始州刺史的缘故,他自己又在此地任职十六年,所以对巴蜀黔贵一带知之甚多,才能与华县令合作,于牂牁之乱中尽到为官义务,也正是皇后陛下所说的第二次战功。若要升迁,也本当还在此地,而非远赴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