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的散开,温简言才终于重新可以顺畅呼吸,他抬起头,向着身边瞥了眼——扶着他的陈默,对方手上用的力气太大,把他都捏痛了。
“你感觉怎么样?”
陈默皱着眉头,低头问他。
温简言清了清嗓子,用沙哑的声音道:
“……糟透了。”
即便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但他似乎仍然能感受到子弹灼烧皮肉,敲碎颅骨,搅碎大脑所残留下来的痛楚。
温简言看向远处。
由于他的“死亡”,整个现场似乎已经乱做一团,双方在极近的距离离对峙着,杀气腾腾,空气中火药味十足,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无可挽回的乱斗。
然而,在一片混乱中,梅斯维斯却仍然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对面,用那双眼白稀少的诡异眼珠注视着他们,脸上带着游刃有余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控。
“你没事?”
陈澄拎着刀,扭头打量着他,眉眼间煞气未褪。
“嗯。”温简言应了声。
他摆摆手,拒绝了陈默的搀扶,重新在椅子上缓缓坐直。
然后,温简言伸手摸向着口袋,取出了什么,一扬手,随意地丢在了赌桌上。
那是一只替死娃娃。
——娃娃完好无损,显然并没有承担他“死亡”的代价。
而在赌桌的角落,原本三枚的血色筹码,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两枚。
显然,梅斯维斯并未骗他,这血色的筹码的确代表着温简言在这场赌局之中的三条性命。
看着那只替死娃娃,梅斯维斯的嘴唇缓缓咧开。
他笑了,露出锋利雪白的牙齿。
温简言摇摇晃晃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肘压在桌边,托着额头,强光落在他苍白汗湿的脸上,显得越发没有血色。
他斜着望向对方,眼珠浅淡,唇边扬起一丝笑。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有信任问题……您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对于接下来可能赌什么,温简言并不清楚,但是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无论赌局内容是什么,对他都不会有利。
正因如此,才更要有备无患。
如果不是有替死娃娃在,他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地将那只枪抵上太阳穴——虽然温简言清楚,他们此次的赌局是存在某种无形的、即便是梅斯维斯也要遵守的规则,对方如果就这样杀死自己,也一样无法改变游轮沉没的事实,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愿去赌这么一个可能性——尤其是在一个如此不公平的赌局之中。
越会说谎的人就越多疑。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信任问题。
“当然不介意。”梅斯维斯笑着说,善解人意地点头,“我能理解。”
“不过,”他的身体微微向前,用那双形状诡异的双眼紧盯着温简言,说道,“我相信你应该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吧?”
“四肢冰冷,头晕目眩,”梅斯维斯陈述着温简言现在的状态,“就像是生命力在身体之中流逝……对不对?”
温简言没说话。
但他知道,梅斯维斯说的没错。
这种生命力被吞噬的感觉不会有错,他在以前的副本之中曾感受过不止一次。
“一旦三枚筹码用完,”梅斯维斯面带微笑,“你就会死。”
“这是规则性的死亡,即便你有再多这种小玩意儿……”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替死娃娃,随意地摆弄了一下,然后不感兴趣地丢在了一一边,并不准备手动切断它和温简言之间的联系,“只要你输掉了三枚筹码,你一样会死。”
梅斯维斯向后靠去,紧紧注视着温简言,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令人浑身发凉:
——“当然,你现在只剩下两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