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兴的莫过于老爷子陶弘,他致仕后在家教书,也算是挥余热,没想到弟子争气,闵悉跟着他只学了几年,竟然就考取了举人,这也太给他长脸了。
老爷子对闵悉的要求更高了:“你刚回来,按说该好好休息几天的,只是春闱在即,你明日就来回来上课吧。”
闵悉不由得有些头大:“外祖父,我和七哥打算去登泰山。”
陶弘看着闵悉,十分不赞同:“泰山何时不能去?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你俩都该好好准备春闱,争取考取进士。”
云霁说:“外祖父,这是我们年初就约定好的,乡试结束之后,不论结果好坏,都要去登一次泰山。”
陶弘看着外孙吹胡子瞪眼:“你俩是都不想好好考会试了对吧?”
闵悉笑道:“外祖父,春闱自是要参加的,只是离春闱也不过三四个月了,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提升不了多少。您不是常跟我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在海外走的地方不少,但在咱们大明行的路却不算多,想趁此机会出去走走。顺利的话,一个月左右就回来了,并不会太耽误时间。”
陶源趁机说:“祖父,我也想跟着一起去泰山,上次哥哥们去苏州游学我就没去成,这次我总可以去了吧?”
陶弘越听火气越大,这帮兔崽子是反了天了,不帮着劝,反而还要跟着一起去。
陶礼之却突然开口道:“爹,泰山离得也不远,就让他们去吧。准备春闱也不在于这一两个月。”
陶弘见大儿子都这么说了,气得鼓鼓的,但不再坚持己见。
闵悉和云霁很意外陶礼之会帮他们说话。等吃完饭,陶礼之单独把两人叫去书房说话:“你们打算何时动身去泰山?”
云霁说:“我们预备摆完谢师宴就动身,争取早点走早点回。”
陶礼之说:“出之前,辅大人要见一下你们。”
闵悉和云霁对视一眼,有些不明就里,张居正找他们做什么?
云霁问:“大舅,辅大人找我们有什么要紧事?”
“这就不清楚了,辅大人自有他的用意。”陶礼之道。
闵悉和云霁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所以他们在云祥酒楼摆完谢师宴后,被张居正请了过去,去的是张居正府上。
张居正看到他俩:“乡试考得不错,都是一次就通过了。”
两人赶紧谦虚道:“那是学生运气好。”
张居正说:“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听闻你俩打算去登泰山?”
“是的。”
张居正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老夫建议你们换个目的地。”
云霁闻言赶紧问:“不知大人想让我们去哪儿?”
“北岳恒山。”
闵悉和云霁都十分疑惑,闵悉小心地问:“大人可是有事让学生去办?”
张居正含笑点头:“果然是聪明人。实不相瞒,陛下想微服出巡,老夫想把陛下托付给二位。”
闵悉和云霁闻言大惊失色,闵悉忙说:“大人,这万万使不得!”
张居正看向闵悉:“为何使不得?”
闵悉作了一揖:“回大人话,这个季节不能去恒山,那边太冷了。陛下乃万金之躯,无比金贵,他的安危事关大明江山,万不能去冒险。”
张居正非常诧异闵悉的回答,他还以为他拒绝的理由是不愿意与万历同行。
“只是因为天气缘故?”张居正问。
“是的。”闵悉颔,“恒山所在位置,已属于塞外,那边如今已是冬季,怕是已然降雪,气候极为苦寒。不说陛下,就是我等,这个季节也不敢去冒险。”
万历皇帝主动跟张居正提出想和闵悉云霁一起去登泰山,张居正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自古确实有不少皇帝登泰山封禅,但不管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亦或是汉光武帝,无一不是功绩卓绝的帝王。然而到了北宋时,内外政绩皆无建树的宋真宗也跑到泰山去封禅,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皇帝去过泰山封禅,因为耻于与宋真宗为伍。
万历一个尚未亲政的皇帝,去泰山封禅怎么也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不封禅,又跑到泰山去,岂非又预示着他将来会毫无建树?怎么看都不吉利。
但张居正并不打算拒绝他微服出巡的要求,便想了个辙儿,改去恒山,京城离恒山与泰山的距离相当,如今大明跟鞑靼关系缓和,北疆无战事,又有戚继光坐镇,无须担心外敌,是比较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