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直无儿无女,他的丧事自然由大理寺出面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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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中,苍白的纸花簇拥着冰冷的灵柩,香烛的烟雾弥漫四散。
众人肃跪堂前,神色哀戚。
大理寺卿甚至亲自为其诵祭文。
“夫为官者,当以清正为要,以廉明为本。今有大理寺司直陈文济,其德其行,堪为世范,实乃百官之楷模,万民之福祉。
陈司直,出身名门,幼承家训,心怀壮志,素有济世安邦之宏愿。及冠入仕,秉持正义,坚守清廉,不为权势所屈,不为私利所诱……”
韩禧看到这一切只觉讽刺。
陈司直在世时,他们没人站在他那一头,甚至包括他这个徒弟也想着阻止他。
如今人没了,却在这儿假惺惺地歌功颂德。
韩禧环顾一圈发现林珣不在。
他霎时意识到什么,找了个借口退出灵堂,往林珣在大理寺的临时住处去。
果然见林珣正收拾行李打算离开。
韩禧倚在门口看向他,语气讽刺,“怎么,做贼心虚,畏罪潜逃了?”
林珣带的东西似乎不多,包袱不过瘪瘪的一小团。
他听到韩禧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系好布包才转过身,“案子快结了,我提前收拾行李而已。”
“陈司直尸骨未寒,你不去祭拜,却忙着收东西。”韩禧恶狠狠地盯着林珣,“怎么,你把他害死了,不敢面对他?”
林珣又岂会因为韩禧三两句质问恼羞成怒,始终一副淡然之态。
“仵作验过陈司直是死于旧疾,韩大人,凡事都得讲证据。”
“你少他娘的在这儿装腔作势。”韩禧抬脚踩在门槛上,“就算是死于旧疾,那也是被你激的。”
林珣微微眯眼,“但凡经手此案的人谁会看不出疑点,你当大理寺和刑部皆是愚笨无能之辈?不需要我多言,陈司直一样能看出来不对。他要站出来说出真相,那是他的选择。”
韩禧一哽,他都能觉察出不对劲,他师傅和其他人未必不能。
“我们俩初出茅庐,在他们眼里就跟菜鸡子一样,踩两脚便死了。
就好比当初西域商人杀人的案件,你以为柳寺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说到底他现在就算不死,大理寺和上面的人也容不下他。”
林珣难得略带几分情绪甩出一车话。
即便他和苏成、韩禧渐行渐远,但当初异乡相识为伴的情谊仍未散尽。
韩禧眉头皱得更紧,很是疑惑。
林珣露出自嘲的笑意,“起初我也认为他是靠我查案,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想拿我当挡箭牌,替他除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韩禧半信半疑,“既然如此,你这回还来帮他做什么?”
“受人之托。”
韩禧冷嗤,“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别人都在灵堂祭拜,你却偷偷跑出来,不是心虚是什么?你根本无颜面对陈司直在天之灵!”
他始终觉得自己师父的死和林珣脱不了干系。
即便仵作并未看出他的死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