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芙立即就将先前自己心头的异样给抛到了九霄云外,面颊酡红,嗔了一句讨厌。
她怎么给忘了,若是自己头上戴了这花,郎婿便不能与她亲热了,好蠢的念头。
意识到这一点,杨芙再不纠结于试探了,继续羞答答地和郎婿打情骂俏了。
看着沐浴在暖阳下面部轮廓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杨芙,燕钧眸光带着几分痴醉,思绪随着秋风吹到了另一个女郎身上。
“大王看什么呢?”
明知道郎婿是在为自己痴醉出神,杨芙还是故意问道。
燕钧回身,神色有一瞬间的不悦,但还是很快被掩藏了起来,笑吟吟道:“自然是看芙儿,芙儿生得貌美。”
尤其那张唇瓣,与她有几分相似,每个与杨芙相伴的夜晚,他看着那双唇珠微翘的饱满红唇,都不由得想到她。
杨芙全身上下他最是喜欢的,便是这张与她相似的唇瓣,每每代入便欲罢不能。
杨芙不晓得郎婿含笑的面庞后藏着怎样的龌龊,只单纯地以为燕钧在与她调情,笑得娇媚粲然。
忽然,一只迟来的蝴蝶慢悠悠飞来,是一只极其普通的野蝶,飘飘荡荡地就要落在那朵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粉色月季上。
蝶落于花草上本就是一件寻常事,但那一刻好像刺激到了燕钧,他神色忽地一凛,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挥过去,瞬间将那只野蝶攥死在掌心。
燕钧面上一瞬间的凶恶被杨芙瞥见,她惊愣了一下,嘴唇翕动了几番,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情绪平复后,燕钧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佯装若无其事解释道:“这只蝶太丑了,不能让它糟践了我的花,一时急了。”
对于郎婿的解释,杨芙将信将疑,但很快燕钧因为蝶翼上沾着花粉感到不适,襄王府兵荒马乱起来,也就揭过了这一异样。
……
秋日里的温度不冷不热,令仪着一身新裁的杏黄色直裾秋装,眉目温润柔婉,同阿母说了一声,乘车前往南华寺了。
春日的南华寺风景宜人,秋日虽然萧瑟寂寥了些,但也别有一番景致。
登高望远,看着积云山旷远的秋景,令仪心绪都宁静了许多。
来到大雄宝殿,令仪虔诚上香祈福。
今日赶得巧,南华寺的香客不算多,令仪带着鹿鸣清清静静地穿行在佛寺中,品味着秋日的清凉。
佛香袅袅升起到半空,令仪注视着佛像巨大的金身,心中许下了希望燕钰平安归来的愿望。
佛殿中十分庄严,也十分肃静,人一踏进来便觉清心凝神,满心肃穆。
为了展现自己的虔诚,希望自己的诉求可以被神佛注意到,令仪闭目祈求了很久。
她不希望燕钰就此葬身于雪山,死于阴谋诡计中,他应该纵马策行于灿烂的暖阳下,纵情恣意地过一生才是。
睁开双目,令仪起身后,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认识的。
“好巧,崔娘子也来礼佛?”
明明都看见了她跪在佛前祈愿,还要多嘴问这一句,令仪觉得裴衍有些客套过头了。
甚至有几分傻气。
但令仪还是不能让话落在地上无人接,她轻嗯了一声,反问道:“裴三郎瞧着不像是会信仰神佛的人,竟也来了。”
这一点令仪可不是靠猜的,而是曾经在郑悠婚宴上她听裴五娘裴如萱说起的,说曾有一次裴九郎觉得那段时日霉运缠身,觉得是冲撞了什么,便去南华寺求了一道符回来,睡觉都要戴在身上,整日还神神叨叨地念经。
裴衍听去后,说了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又斥了裴九郎几句不务正业,还在家学夫子那说了一嘴,还得裴九郎被夫子说教了一通,罚抄了五遍文章。
令仪本以为,这样的裴衍是不会有兴趣来拜佛的。
裴衍轻笑了一声,淡化了他眉宇间的清冷,轻声细语道:“崔娘子不是也过来了吗?”
自打上次韩王婚宴,令仪应下了裴衍的请托,阿父应允后,裴衍第二日便上门了,动作十分麻利。
也不知除了丹青,裴衍又同阿父聊了些什么,裴衍后来不止一次上门,瞧着与阿父相谈甚欢、志趣相投的模样。
大概都是风雅文士,精通辞赋的一类人,谈古论今最是适宜。
也正因为如此,令仪也偶尔会在家里碰见裴衍,也偶尔搭过几句话,不算太过生疏。
听裴衍意有所指的话,令仪微微一笑,想来对方也知晓她的作风。
两人同时拜完佛,不可避免地便是一道出去,又是识得的人,自不能当作瞧不见自顾自离去,那样总有些失礼。
两人自然而然地一边走一边攀谈起来,只不过两人也不算很熟,只围绕着崔父说话。
一队排成大字型的雁火急火燎地向南飞去,在旷远的天际上十分显眼。
“洛阳入了秋,大雁也跟着南迁了,明年春日再回来,倒是自古不变。”
令仪也跟着看了一眼,因为心里想着事情,不自觉将话嘀咕了出来。
“但每年怕是都有许多雁回不来,半途便被娶妇的人家给捕获了,当作聘雁。”
只是随口说出来的话,但说完后令仪后知后觉想到了燕钰,脸色一黯,唇瓣翕动了几下又没了下文。
裴衍自然注意到了令仪这一异样,试探着开口询问道:“可是想到了齐王,在担心?”
令仪诧异于对方问这个,但这事也无需隐藏什么,承认了也没什么要紧的,毕竟燕钰是她的未婚夫。
“嗯,眼下他如此危险,难免叫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