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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页）

她记得良妃喜欢这一口。

钟德宫。

夏德音正倚在美人榻上看野游杂记，衣着打扮十分随意，发髻半挽，头上只一支成色不大好的仙鹤金簪，正目光淡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对男女。

那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和元宁帝一样，都是来审问她的，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

“这跟你们这些小辈没关系，勿要多问，回去就是。”

显然，夏德音也不打算将缘由告诉燕锋，这是她藏于内心的私事，不喜欢被人窥探，尤其是子女。

而且，夏德音看了看眼前的儿子，眼中划过一抹复杂。

不说出来，才不会波及任何人，就让她带着这个不好见光的事一同掩埋下去吧。

燕锋已经努力过了，但看着仍旧不为所动的母亲，他脸色难看，但又束手无策。

比起阿父能做的，他身为儿子更少了。

身为人子，他并不能逼问自己的母亲，反而只能悻悻退下。

但他实在好奇，也实在不解，母亲一个深宫嫔妃，为何要对一个庶族出身的武将下手。

“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夏德音又开口赶人了，燕锋不得不离开，带着同样一脸迷惑不解的王妃。

走出殿外时，两人迎面碰上了奉命过来打探消息的卢皇后。

双方都是满腹心事，没有多说几句，只是简单说了个场面话。

“拜见皇后。”

卢皇后看着脸色不大好的小夫妻，心道怕是仍旧不欢而散，拂了拂袖，温声道：“你阿母还是那副模样？”

燕锋垂首敛目，低声应了一声是，再没有其余多余的话。

卢皇后叹了一声，拍了拍燕锋的肩膀，安慰道：“无碍，也许良妃也是为你好，才不愿向你吐露，吾来试试吧。”

燕锋和郑悠躬身应是，目送卢皇后进入内殿。

他原本抬脚欲走，但当卢皇后的背影消失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看着郑悠，似乎是征求意见，又像是喃喃自语道：“也许皇后能问出些什么，阿母那有个窗子，应该可以听见。”

燕锋定定地看着郑悠，似乎是在寻求认同感。

窗下偷听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去偷听母亲的心事，燕锋有些踌躇。

但这时，一只柔软的小手钻进了他一直紧攥着的掌心里，燕锋低头迎上女郎鼓舞宽容的目光。

“那我们过去吧，虽然有些不好，但是看着夫君这样难受，我也难受，不若大胆一次，将事情弄个明白，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无所谓，我们一起面对。”

郑悠本就不是个处处循规蹈矩的女郎，要不然也不能在阿母明令禁止不许偷带吃的进宫的前提下还能将糖饼塞在袖子里偷吃。

而且，与郎婿相处的这些日子，她默默看到了郎婿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她只希望燕锋能解开心中的迷雾，跟着自己的心走。

燕锋握紧了她的手，两人达成一致，一溜烟绕到了钟德宫的东面，那里无人看守，卢皇后带来的人看着吴王夫妇没有离开，但也无权干涉，想着为人子女，总不能害了良妃，只是看了几眼便不再分神了。

卢皇后带着那碟牛乳糕来到了良妃的寝殿内，随侍的温媪和婢女也被挥退到了外殿。

“夏妹妹，我来瞧瞧你。”

卢皇后私下里一向是不喜欢摆什么中宫威风的，对着夏氏更没有必要，因而进了内殿就如同话家常一般，笑意柔柔地打招呼，将牛乳糕端出来，放在距离夏德音最近的案几上。

夏德音目光落在了那碟牛乳糕上，停了好几息才移开，那双像是死水一般的眸子泛起了波澜，隐隐可见一层雾气。

“皇后来了，随意坐吧。”

以前夏德音还兢兢业业地做个样子，但事到如今，夏德音已经懒得去做其余无聊的事了，如今的她，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不会多好，什么良妃，什么规矩，她通通不在乎了。

她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卢皇后有些明白对方的心境，也不在意那点缺失的规矩，仍旧笑盈盈地，在一旁的小榻上坐下，目光落在夏德音手中的书简，温和地寻找了一个话题切入点。

“看的什么书？”

卢皇后只知夏氏很喜欢看书，但却并不知道她日常都看的何种书简。

夏德音大约是没想到卢皇后的开场如此不沾边，她也不是什么都不说的哑巴，嗓音清冷道：“是游记一类的，看着颇为有趣。”

卢皇后性子温婉，语调总是不急不徐，与人说话也十分有分寸，不会叫人反感，因而夏德音对于她的问话不会太抵触。

卢皇后赞同的般地点点头，笑语道：“不错，像我们这种只能困于深闺中的女子，不能用双足去踏遍山川异域，便只能用眼睛去感知了。”

卢皇后分明是笑着的，但话语中也带着几分遗憾。

夏德音想必是十分认同的，神情都松动了些，一双眼眸怔怔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案几上的牛乳糕只在拿出来一瞬被夏德音看了几眼，随后便被冷落在那。

卢皇后不意外，眼下的情况，若是她也没有任何心情，就算是平日自己最喜欢的糕点。

还没等卢皇后再找些其他话题软化夏德音的心绪，那边却有些不耐烦了，开门见山道：“我知道，皇后此行过来是奉了陛下的命，但我还是那句话，皇后还是别费心思了。”

仍是那副不愿与人交涉的姿态卢皇后心中暗暗叹气。

但她并没有如此轻易便放弃，毕竟她也想这案子快些结了，日子能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