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跟燕锦和燕钰这等高调张扬的皇子龙孙比起来,反差感更大了。
今日,襄王身后跟着一个衣着艳丽,妆扮贵重的女郎,应是襄王妃贾氏了。
夫妻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互不干涉,也不曾说话,令仪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下意识去瞧了一下自己与燕钰,王窈与韩王,郑七娘与吴王,几乎都是并肩而行,尤其是燕钰这人,还时不时靠得很近,怼到她胳膊两下,也不知在图某些什么。
联想起阿嫂平日跟她闲聊时说起的各家琐事,令仪不由得会多想。
襄王妃贾氏,与出身西北大族的李氏不同,她是商贾家的女儿,当时还是凉州王的圣上由于同匈奴作战时军费欠缺从贾家拿了一大笔,想来为了答谢贾家,让襄王将贾家的独女给娶了,破了洛阳城后,封了贾家家主一个伯爵的位置,贾家也将产业从北地带来了,从此在洛阳扎根,从商贾出身的庶族一跃成了皇亲国戚。
但无论是在北地还是贵族多如牛毛的洛阳,庶族商贾出身的田氏还是不能跻身到贵族的圈子里,顶多是有个方寸之地。
襄王生母的身份虽然微贱,是个出身微末的奴婢,不似吴王和韩王,生母皆是出身北地大族,虽为侧室,但依然体面尊贵。
然问题就在于,在这个以父为尊的当下,生母的微贱并不会影响襄王皇孙的身份,襄王燕钧仍旧留着皇室的血,这样的他,本该匹配个出身大族的高贵女郎,但却因为难言之隐娶了个商贾之女。
虽然令仪对商贾人家并没有什么轻视的想法,很多时候还会很佩服那些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觉得他们阅历丰富,八面玲珑,很是有才能,但架不住世道便是如此,轻贱工商庶族。
今日瞧见襄王与襄王妃这一面,令仪不免多想了些。
但个中缘由还是人家自己才知晓,令仪也就神思游荡胡思乱想了些。
走到长阳宫,燕钰自知自己贪图的事再没了可能,暂时歇下了心思。
罢了,来日方长,他总能如愿的。
襄王和他们在长阳宫殿门口相遇,文质彬彬地同他们打招呼,神情谦和,礼仪周到。
襄王妃也跟着丈夫一道见礼,神色总觉得有些郁郁。
襄王妃是个模样艳丽的女郎,丹凤眼,眉毛纤细,下颚尖尖,嘴唇有些薄,配上她的神色,给人一种阴郁凌厉感。
她的妆扮比起她的相貌更是艳丽,因为出身商贾,手中富庶,从头到脚妆点得富丽生辉。
甚至好像是有些过了,堆砌得有些多了。
但这总归是人家的事,不同的人确实有不同的喜好,郑谙还喜欢戴两只不一样的耳珰呢。
将目光收回,令仪同燕钰一道见礼襄王与王妃,一派兄友弟恭的融融气氛。
既是三家都来了,元宁帝也不嫌更热闹,将一大家子都唤了过来,搞成家宴了。
虽然令仪本性不是很喜欢人多热闹的场面,但既然已经定下了婚约,少不了以后要跟皇族这一大家子打交道,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反正这一大家子看着也没几个不好相处的,尤其妯娌几乎都合心意,令仪没什么不满的。
殿内被重新布置了一番,除了帝后二人身边有两处单人的食案外,其余皆是能供二人共食的双人案几。
令仪本想回到阿父阿母身边,但奈何阿父阿母身后已经没了位置,宫人将她领到了另一处食案前,同行的还有燕钰。
很明显,这是她和燕钰的席位。
那边韩王和王窈,吴王和郑悠也是同样的情景。
大概是注意到了三对小儿女的诧异,卢皇后温声解释道:“都是定下婚事的未婚夫妻了,便一道坐下用饭吧。”
皇后发话,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只恭顺地在自己的席位上落座了。
燕钰这时候也想给阿母也磕一个了,他还从未和崔娘子在一个案几上用过饭呢。
两人接连跪坐而下,燕钰偏头看了看席位上两人裙袍相触的画面,心中仿佛被蜜水给浸没了。
王窈和郑悠也或羞涩或局促地落座了,元宁帝一眼望着成双成对的儿子们,露出欣慰的笑。
看完儿子,紧接着将目光移到还未婚配的二女和三女身上,想着是时候也该给两个丫头寻个驸马了。
人来齐了,帝后便吩咐田常侍传饭,宫人手脚麻利地将卡着时辰准备好的饭菜呈了上来,满殿生香。
大约是郑悠两眼放光盯着饭菜的模样被郑家主母周夫人注意到了,周夫人担心女儿这个就会吃的小傻子在御前失了态,趁人不注意给了女儿好几个眼神,压住了郑悠蠢蠢欲动的心。
郑悠耷拉下了脑袋,刚想叹气,就看见面前的碟子里被送来了一块色泽油亮勾人的炖肉,肥瘦相间,瞧着便软糯弹牙。
欢喜之余,郑悠看向给自己夹菜的冷面郎婿,心中羞窘之下,腼腆地笑了笑。
“多谢大王。”
既是她的冷面郎婿给她夹的,阿母应当不会多说什么了。
郑悠抬头偷偷瞥了一眼阿母,发现阿母只是嗔了她一眼,唇畔带着笑,看着心情不错。
郑悠这才喜笑颜开,对着燕锋感激似的露出一个甜笑,满足地将肉放入口中,吃得腮帮子鼓鼓,看得燕锋也不自觉跟着笑,眉眼温煦。
令仪这边便有些忙不过来,更吃不过来,因为燕钰给他夹得有些太多了。
几乎都是肉,差点堆出了一个尖,看得令仪忍不住蹙眉。
“你那么瘦,快多吃些肉。”
一边说着,燕钰还不忘继续夹着菜,那模样,比她的傅母秦媪都要殷勤,令仪都不知道先吃哪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