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义兄是个节俭的性子,在廷尉这些年攒下的银钱总爱去赈济百姓,手里大概没多少积蓄。
这对同心锁是由价值不菲的和田玉石打造,想来让义兄破费不少。
念此,令仪心中有些感动,想着明日进宫谢恩后便亲自过去答谢一番。
三家并没有事先约好,但很赶巧的在宫门前遇到了。
比起令仪满面平和娴静,王窈和郑悠则是各不相同,一个笑颜灿烂,熠熠生辉,一个神色恍惚,细看染着几分忧虑。
纵然在家表现的无所谓,到了宫门口,即将见到未来舅姑和郎婿,郑悠还是被勾起了些紧张和害怕的情绪。
三家撞到一块去,少不得要寒暄些,她们这些小辈便跟在后头聚在一处,时不时说些小话。
王窈站在中间,左看看一脸丧气的郑悠,右看看仍旧恬淡安静的令仪,笑颜如花道:“没想到竟是我们三成了妯娌,七娘比我们都小一岁,竟还成了我们的嫂子,果然世事难料。”
同令仪一样,王窈年岁同样是十七,不过她比令仪还要大上几个月,是二月生人,令仪则是九月生人。
郑悠比两人都要小上一岁,加之生得脸蛋圆圆,软嫩可爱,更显得一团稚气了。
对于自己当了王家阿姊和崔家阿姊的嫂子这件事,郑悠也觉得多少有些荒诞。
她哪里想过事情会朝着这方面发展,但偏偏就发生了,直到现在,郑悠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王家阿姊便不要笑话我了,这事太怪了,连我自己都感觉跟做梦一样。”
叹气说完,郑悠又苦着脸对两个未来弟妹倒苦水道:“而且我觉得我当不好王妃,他成日拉个冷脸,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这个性子,到时再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那才是真完了。”
令仪心里是怜惜郑七娘的,但此时此刻看着女郎那张皱巴巴的包子脸,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悄悄勾了勾唇,令仪笑语安慰道:“七娘别那么想,说不定吴王只是瞧着冷,心里热乎,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可怕。”
面冷心热的人不少,义兄便是那样,大部分时间总是瞧着冷峻不好接近,但内心热忱,最是重情义,近到对崔家上下恭顺孝敬,心存爱重,远到对千里之外的流民难民都会心怀善意。
王窈也能跟着附和道:“对呀,七娘那么讨喜,说不定吴王就喜欢你这样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轻快笑脸鼓励了郑悠,她好似也觉得未来没那么可怕了。
“但愿如此吧。”
偷偷哭丧着脸,郑悠碎碎念完,忽地想起什么,忙看着令仪和王窈,眼眸亮晶晶道:“我有了个好主意,阿姊们,你们看,你们未来的郎婿都如此喜爱你们,日后定然有求必应,阿姊们心疼心疼我,日后若是我不小心开罪了我那未来郎婿,阿姊们可一定要带着郎婿过来帮我说情。”
不得不说,郑悠这想法虽让人哭笑不得,但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将令仪和王窈听得直笑,一个花枝乱颤,一个低眉浅笑。
令仪还是想劝几句,让郑七娘别老往坏处想,但王窈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满脸灿笑着应声道:“自然自然,我们自然是会帮衬未来三嫂的。”
听了这话,郑悠倒是没有再唉声叹气了,只是羞恼地嗔了两人一眼,在脑中设想着待会的场景。
赐婚圣旨下来之前,郑悠从未想过自己会跟皇家有什么牵扯,更遑论是做皇家的媳妇。
想着马上就要见着自己那冷面郎婿,郑悠浑身打了个激灵,一颗心忐忑地踏进了宫门。
牡丹宴结束了,但皇宫中仍就处处可见牡丹争艳,看见那些娇艳美丽的牡丹,再度勾起了三人那日的记忆。
有的满脸甜蜜欢欣,譬如王窈,有的满面恍惚忐忑,譬如郑悠,就只剩下令仪一个神色平和无异样的。
算好了时辰,三家人到皇宫时,元宁帝刚下早朝,听田常侍说三个亲家来了,洗漱一番,换了身燕服便传唤人进来了。
今日因为要进宫,仍旧起得早,来不及用朝食,但如今的郑悠不敢再在袖中藏饼子,只能忍着饥肠辘辘,巴巴等着谢恩结束回去多用一碗肉糜菜粥。
怀着忐忑的心情,郑悠跟着母亲踏进了长阳宫,看见端坐在上首的陛下与皇后,还有性格一静一动的夏良妃和高贤妃,一旁还坐着散了早朝跟着陛下一同过来的阿父,郑悠下意识朝下首望,没发现她未来冷面郎婿,郑悠长舒了一口气。
跟在母亲身后,三个女郎向上首的帝后行礼问安。
元宁帝看着下方三个俏生生的未来儿媳,心田都被洗涤了一遍,早朝上被个别老臣呛得满心郁闷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元宁帝笑眯眯地将目光落在怯生生的郑家女郎身上,眸色饶有兴趣。
“这就是郑家的小女郎,到跟前来让朕、皇后与良妃瞧瞧。”
对于王家的还有崔家的,元宁帝算是熟悉的,但郑家这个七娘元宁帝倒是少有注意,只模糊记得是个喜欢跟在她家阿姊身后吃吃喝喝的小女郎,并未看清是什么模样。
如今人到了跟前,元宁帝便想着瞧一眼。
卢皇后笑容温和地看向郑家席位,夏良妃也微微侧目,清凌凌的目光也跟着移了过去。
终究是未来儿媳,夏良妃还是投了些许视线过来。
面对几位明晃晃的目光,令仪明显感觉到了郑悠的紧张,起身时差点还踩中了自己的裙摆,但好在没有失仪。
只见郑悠颤着一颗心走到大殿中,声音怯怯地拜见上首贵人,那张小小的包子脸紧绷着,让众人瞧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