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意图,燕钰满脸期盼。
崔娘子一直不大喜欢自己,此次若是自己能献上这个殷勤,也许能让人对他改观些,也给自己几分好脸色,兴许一高兴还能答应自己的请婚呢!
越想越觉得畅快,燕钰现在就差那几根孔雀毛了。
元宁帝沉默了半晌,连带着一旁听到话的卢皇后和太子夫妇都禁不住摇了摇头低笑。
原本珍禽园不止有两只孔雀的,但年关时候有只孔雀得了病,且很快传染了其他孔雀,导致九成的孔雀亡故,到了现在,便只剩下这两根苗苗,还病怏怏的,正被金贵养护着。
此刻逢燕钰来要,元宁帝没好气道:“你当这是山里的野鸡啊,说拔毛就拔毛,你阿姊那把扇子,是用了十只孔雀尾椎上那一小撮孔雀翎制成的,现在就两只了,怎么,你准备将那两个薅秃啊?”
白了儿子一眼,元宁帝吹胡子瞪眼的。
燕钰一听,先是满脸正经道:“我可不追捧这些花里胡哨的鸟儿,在我眼里也就是长得好看的野鸡,扒几根毛又如何,能给崔娘子做扇子,那是那两只野鸡的荣幸。”
“不过两只实在是太少了,要是羽毛杂乱无章制出来不好看那也不行,得是阿姊那种才可以。”
好似没有听出阿父的嘲讽,燕钰还在嘀咕着,只是一点都没避着人,听得太子夫妇一个叹气一个捂嘴笑。
“行了,别在这嘀咕了,人家兴许拿了头名呢,你当崔氏女才貌双全是洛阳人吹出来的吗?”
“且看着吧。”
元宁帝没有立即应下燕钰的放肆要求,而是淡定劝了两句,继续去瞧热闹。
燕钰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没有再纠缠,也扭头去盯着那道娴静沉稳的身影。
崔娘子会作画,但他不会,崔娘子会不会因此嫌弃他呢?
燕钰平时第一次有些后悔当初对那些瞧着风雅没意思的君子技艺不曾上心,到如今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瞧着。
令仪左看右看,寻了一朵唤作玉面桃花的牡丹,开始构思画法了。
随着令仪沉入思绪中,在场的作画者都渐渐没了声响,只听画笔在洁白的画纸上摩挲的细微动静。
时下白纸虽已经出现,但工艺复杂且成本昂贵,并且在保存上不如简牍,因而主要流行在上层阶级权贵中,且不用于誊抄大量典籍,更适合作画与字帖。
令仪手中的画笔随着心神而动,洁白如雪的纸上渐渐出现了花形轮廓,虽只是个大致的轮廓,但已经可观其硕大与繁丽了。
大公主燕长安摇着刀扇在席位间晃悠,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令仪便感觉到有头顶上方有阴影落下,还徘徊不去。
余光瞥到那抹火红色的艳丽裙裾,令仪知道是大公主过来了,但此刻众人都是专心作画,令仪也就没有给大公主什么回应
但她察觉到头顶的阴影迟迟未曾移开,好似一直在端详自己,令仪难免有些分心,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恰好对上大公主笑吟吟的视线,也不知是在看人还是看画。
令仪懵懂迷惑的模样逗笑了燕长安,她一扇掩面,轻笑了几声,眼眸弯弯,饱含深意。
令仪一对上知道些内情的皇家人,便总会心慌意乱,脸红心跳,像是被捉住了把柄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令仪正想询问一番大公主意欲何为,就感受到大公主用刀扇碰了碰她的步摇流苏,笑眯眯说了句话离开了。
“期待崔娘子的画作。”
轻飘飘的,带着些幽幽的笑,人跟个蝴蝶一般飘走了。
令仪一头雾水地转回思绪,想不通大公主特地来逗她一下图什么。
很快,令仪又投入到画作中,专心致志给花瓣上色,眉目沉静。
而不远处的燕钰,看着阿姊悠闲地过去撩拨了一下他的心上人,眼都要嫉妒成兔子了。
长春宫内,为了这些作画者能沉心静气,旁的人都尽力保持着安静,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众人都陆陆续续地作好了画,将画纸卷起,用写着自己缎带的绑好,交由一旁的内侍,再呈给帝后。
令仪本以为自己算是慢的,然扭头一看身边,郑谙和王窈还在画,虚虚瞥了一眼,发现她们都画了不少牡丹,而自己只精心雕琢了一朵玉面桃花。
见令仪将画呈上去,两人更是加紧了动作,莫名心急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最后一人也完成了画作,帝后同刚刚被请来的几位远近闻名的丹青手和宫廷画师一同品评。
还有那些并未参与的大夫,也跟着上去品评一番,瞧着很是热闹。
仿佛是过了很久,久到郑悠都开始打哈欠犯困了,那厢看着是品评完了。
但几个宫廷画师和帝后二人都看着有些纠结,又像是没评出来。
但很快,帝后便决意先广而告之了,示意那位丹青大家欧阳子将眼下的情况说与众人听。
“咳咳~”
想来是近期感染了风寒,欧阳子大师先是以拳抵唇咳了两声,才慢吞吞道:“先前某与陛下、皇后,还有几位同僚将诸位的画作都仔细过了遍眼,发现有两幅画作难以抉择,因而现下要告知诸位,再请诸位作为评判。”
此言一出,下方尽是一片哗然,还有几分即将见证两两相争的振奋场面。
“欧阳大师尽管说来便是,我们正好开开眼界。”
开口的是裴家九郎裴彻,想必是极有信心其中一个是他,故而十分快活。
就算是此局输了,他也在陛下面前录露了个脸,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