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玮没有犹豫,“好啊,等我明天去后勤帮你问问,允儿不是辞职了吗,至少机械厂是有名额的,我们可以和想去市里的人换。”
“你不反对?”家里的长辈无论公公还是她自己的爹娘,肯定是不会愿意的,比起那点工资他们更愿意自己在家照顾好丈夫孩子。庄玮一直没就这个事表态,杨夏夏原以为他也是认同的。
庄玮扬眉,“这反对什么?你婚前就是个独立能干的姑娘,我娶你是因为爱你,可不是为了把这个能干的姑娘困在家里的。”
杨夏夏鼻头发酸,想起他们的初遇就在黑市,“那我这几年无所事事,你是不是很失望?”
庄玮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怎么会?这三年里你操持家里、养育儿女,这要是叫无所事事,那我大概也是无所事事。”庄玮的心思没有韩宥细腻,但他和杨夏夏日夜相处,也看出了她自从得知祝熙语和韩允都要参加考试后的焦虑,最近也在找机会想和她沟通。
他难得做稳重样,“每个人的天赋都不一样,熙语读书比我们所有人都厉害,连彭政委都称好的那种,所以高考是她的路。咱们的天赋不在读书,就能说我们不如她吗?比起做饭谁能比过你?比起做衣服谁又能比过何秀儿?”他擦掉妻子的眼泪,压低声音,“不要急,国家会越来越好。现在是读书人先得到机会,后面各行各业肯定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杨夏夏的眼里闪过希望,却还是有些愁闷,“读书好能写书赚钱,还能帮韩团长,师部和司令部好多人都喜欢熙语的书,肯定会因此高看韩团长的。秀儿做衣服也特别赚钱,但我会做饭一点用也没有,早些年还能去黑市挣点手工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庄玮有些心疼,作为常年被用作和韩宥作比较还总是输的那方,他很理解妻子的心情,也很欣慰她没有因此产生什么类似嫉妒的负面情绪,“不能这么算的,夏夏。那我和韩宥比起来,奖金没他多、升职没他快、长得也没他好,难道我就是失败者吗?韩宥在我们军区一骑绝尘,最近却也在为调首军区苦恼。我们都是正在努力的普通人,夏夏。比的其实只是能先抓住机遇罢了。”
“再说了,厨艺哪里没用?古时候厨艺好了大了那是能光宗耀祖的,小了也是能家缠万贯的。”庄玮不敢往深了说,毕竟运动刚过去,大家还是比较警惕的,“我知道你不甘现在的状况,也想要作出自己的事业,会有机会的。”
杨夏夏本就只是因为焦虑一时想不通而已,听到丈夫这么说心里舒缓了很多,她先是否定了庄玮的话,“你才没有是失败者,你多厉害呀,性格也比韩团好,我就喜欢你。”又想起刚刚庄玮提及的事,“韩团想调职去首都,是熙语要考去首都吗?”
庄玮点头,“熙语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北城人,下乡去了南省才认识的韩宥,有机会肯定是要回去的,允儿也是要跟着她走的。”
杨夏夏在心里咋舌,她不了解内情,便只以为韩宥兄妹俩甚至高文柏都是在迁就祝熙语的脚步,靠上丈夫的胸膛,“就算以后有机会像以前那样做生意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杨夏夏和祝熙语关系不错,平时相处也很融洽,但她也确实觉得祝熙语丢下父子俩独自在川省是个错误的决定。在杨夏夏看来,祝熙语已经在写作上有了这样大的成就,三本书的稿费就能养她自己一辈子,韩宥又这样英俊和优秀,祝熙语这完全是舍了自己的好日子不要,给自己的人生添难度呢。
这样想她也这样和庄玮说了,没想到庄玮听了只是笑,“你的担心完全是反的,他们俩里患得患失的是韩宥。”庄玮想起最近韩宥在工作上愈发狠厉,也很咋舌,“你看着韩宥冷冰冰的,一副什么事都难不倒他的样子,但其实他才是感情里弱势的那方。”
庄玮很了解韩宥,叹口气,“与其替祝熙语担心韩宥会做些什么,不如替韩宥担心担心祝熙语去了首都他怎么办吧,我敢保证那小子心里虚着呢。熙语的容貌和才华在哪里都是佼佼者,你看平时韩宥那醋劲和藏着的占有欲,要是”
杨夏夏有些震惊,她对这夫妻俩最大的感触就是感情好,祝熙语对韩宥很依赖,没想到事实上是反着的吗?但和祝熙语感情再好,她也没有心情和丈夫聊另一个同龄女生有多优秀、漂亮,便换了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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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也不算完全如庄玮所说的那样,因为韩宥还没意识到自己隐约在为这件事忧虑,此时他借着月光默默注视着妻子有些清瘦下去的脸,满心满眼正在琢磨的都是该怎么样替她养身子呢。
祝熙语真得很刻苦,刻苦到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她十拿九稳,她还是从下定决心那日起就进入了强度非常高的复习生活。早上跟着韩宥一起起床,除了午休一小时外一直学到晚饭时间。用过晚饭后陪着家人休闲一小时以后又回到书房学到九点半才算结束。
杨梅寄来的和川省高中这边的试题,祝熙语来者不拒,书房角落用过的教辅越堆越高,她也跟着瘦了不少。家里本来自韩宥升任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食堂里解决了,但看到她这样韩宥又心疼,硬生生挤着时间回来做饭。
第二天韩宥又急匆匆下班往家小跑的时候,韩明胜叫住了他,“韩宥,不急,家里有人做饭呢。”
韩宥回头见着韩明胜提着些调料从供销社的方向走过来,伸手接过,好奇,“老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