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成也点头表示认同,“至于韩兴,你也别闲着,先跟着你哥哥嫂嫂学起来,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明年你都报考。”
韩兴重重点头,“我的书都还在,明天我就拿出来一起用。”他看向韩峰,打趣,“哥,你别看着我哭了,我害怕。我可只让你一届,你好好备考,别到时候成了我同学了。”
王元香笑着看了眼小儿子,心里清楚大儿子眼里的纠结是什么,“都别哭了,这是天大的好事。看你们三叔就知道读书有多重要,要是你们仨都成了大学生,别说让我和你们爹回老家了,我们住进西岭的大山里都高兴。”
“你们娘说的是,而且家里真没你们想得困难。且就算困难,眼前的困难也是小,你们读大学才是大。”韩明成严肃,“这消息虽说有点门路的人家都心照不宣了,但你们切不可以对外说。你们三叔是念着你们才冒这个险,你们可不能反过来把他害了,知道了吗?”
三人都红着眼点头,韩明成很满意,“你们今天表现得都很好,都没有辜负自己作为哥嫂、丈夫妻子、弟弟的身份。要记住,只要一家人齐心,无论遇到什么都能解决。”
他看眼王元香,“从明天起你就负责孩子们的营养,月月我来照顾,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
王元香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白眼,臭老头子摆谱还摆到她身上了,但这种时刻,她还是给他一个面子吧,“好,我明天就去买只老母鸡。”
一家人擦干眼泪,若无其事地回到院子里。韩明成叫住韩峰,清清嗓子,“那什么,这段时间注意点,别拖累了娅娅。”
韩峰习惯性地点头,“我肯定好好学。”
韩明成恨铁不成钢,这小子也太木讷了点,他压低声音言明,“要是怀上孩子了,你让娅娅是考还是不考?考上了奶娃娃怎么办,学是上还是不上?”
韩峰肤色偏深的脸通红,浑身像冒着热气,结结巴巴,“我,我知道,我知道了。”
“去吧。”韩明成也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背着手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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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讨论还出现在了北城韩明德家,韩云深不用提工作已经上手了,韩云清是高中生正好赶上好时机,讨论的中心是去年才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的韩青阳。
韩明德看着自己的侄子,有些想叹气,几兄弟里似乎他的运气总是差一些,婚姻如此事业也如此。
韩明德止住韩青阳为家里兄弟姐妹的高兴,“但青阳,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你来说可能不是喜事。”
韩青阳愣住,显然没反应过来。
韩明德给他添了点茶,“我问你,你现在是厂长的话,同样是物理系,你愿意收被推荐读了两三年工农兵大学的学生,还是靠自考上去读了四年传统大学的学生?”
韩明德也是大学生,韩云深是工农兵大学出来的,妻子也是大学老师,他太清楚工农兵大学和传统大学的区别了,所以他甚至可以预见之后的问题,“你再想想你同学的水平、你们现在课程的难度,你觉得这种模式下出来的大学生在真正的大学生面前有竞争力吗?”
韩青阳摇头,他身边甚至还有小学毕业的同学,课程一难就跟不上,教授只能一直降低难度,他这一年多以来想要学到东西就只能靠自己或者私下请教老师。
他的眼中闪过苦涩,韩明德不忍看他丧气,但还是引导着他自己思考,“你觉得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给你提出一个难题?”
韩青阳随着这句话逐渐坐直身子,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不是我也能参加考试?”
韩明德的眼里闪过笑意,“如果你只是普通社会青年的话。”
韩青阳的猜测得到肯定,三叔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肯定不会是为了打击他,如果工农兵不再有价值,那他干嘛不直接重新选那条对的路?
他语无伦次,“真的吗?那我该怎么办?病退还是什么?农场那边会不会不满?”
韩明德示意他看书架,“只要你有重来的勇气,敢拿已经到手的工农兵去和千万人竞争一个可能的大学名额,那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敢!”韩青阳兴奋地握紧拳头,“我最不缺的就是重来的勇气!不破不立!”
“好!”韩明德想起他上一段婚姻和韩青阳在农场里为了工农兵名额忍气吞声、吃尽苦头的样子,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韩家人从西岭的大山里走到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毅力。”
“明天我陪着你去学校办退学,农场那边我来处理。你从明天起就搬到我家和云清一起住,我、你们三婶、云深和熙语的姨妈会分别给你们补课。”
“好!”韩青阳恨不得立马回学校收拾行李,但被韩明德制止了,“不急,明天和我一起,今晚住在家里,你三婶特意买了你爱吃的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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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10月21号,整个华国的人都体会到了同样的喜悦和兴奋。华国所有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公社、村里的大喇叭一遍遍重复,电话占线、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为此狂欢。
但最激烈的情绪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安,什么时候考?谁能考?考什么?他们一窝蜂地跑向教育局,好在领导们早就考虑到了这个,将民众们关心的问题附在了文件后面,要求各地政府和教育局宣传到位。
本年度的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由于时间仓促,不设置全国统一试卷,由各省自主命题、设置考试时间,总的安排在11月21日到12月31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