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气运真是很难琢磨,想到这里傅川又有些苦恼,他的妻子还没看见苗头呢。天天看着韩宥暗戳戳秀恩爱、庄玮明晃晃招惹人,还是挺令人牙酸的。
韩宥应下对方的要求,挂断电话看向傅川,却见他端着茶在发呆。他点点桌子,“傅川,我这边结束了。”
傅川这才回神,拿起旁边的笔记本坐到办公桌那边去,和韩宥讨论下个月的西南地区内部的联合军演。
等两人结束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傅川先起身走了,他知道韩宥下午是自己回家做饭的。韩宥却没急着走,一直等到第二道铃声响起。
“哥,我过了,打电话和你们说一声。具体的周末回来再说,我出去吃饭了啊。”
韩宥叫住她,“和谁?”
韩允没犹豫,看眼身边的人,“慧慧和高文柏。”
“不要玩太晚。”韩宥有些无奈,他是知道高文柏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就都去广市的,高业见到他也越来越亲近,但好在高家并没有往外说,家属院也没人知道两人在相看的事,韩宥也就静观事态发展了。
他穿好外套,去食堂买了饭,等祝熙语吃完才斟酌着开口,“熙语,有大宝的消息了,但大宝的状态不是很好。”
祝熙语没有打断韩宥,继续听他说。“他离开家以后,顺利在汉台找到了他的继母,一路跟着到了川省巩市老家,但没过几天就被他继母卖给了人贩子。公安那边年前确定了他和他继母接触过,这才顺着这条线在正月底追查到了川省和黔省交界处的山里。”
“买他的人家所在的村落非常团结,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完全开化,还讲究着不外嫁、不外娶的规矩。也因为偷偷近亲结婚,生不出正常的小孩,这些年一直从外面买孩子,公安废了很大的劲才把大宝解救出来。”
韩宥见祝熙语眉头紧锁,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大宝没事,只是公安说他现在不太愿意和人说话,但他还记得你,公安提到你的时候他有回应。”
“被卖的不止大宝,买家也不止那个村,大宝继母接触的这个人贩子背后有一个非常庞大的团伙,巩市公安目前正在向省厅汇报、追查背后网络,人力紧张,我便让他们先把大宝送到咱们这儿来了。晚点我再让孙虎联系大宝爷爷,看他们还有没有亲戚能来或者村里能不能派人来接,你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嗯。”祝熙语点点头,“那那个村里的其他小孩呢?”
“还在查,近期的、或者还记事的已经逐步送回了。但现有的线索里,最早的一起已经追溯到十五年前了,难度很大。”韩宥说出自己的猜测,“这次负责大宝这件事的庞公安是从部队转业出去的,若他目前查到的都属实,那无论是纵向还是横向都将会是近几年里川省排得上号的大案,最后大概率会联系到部队联合办案。”
“十五年。”祝熙语心情复杂,在她五岁那年,北城也连着出了好几起人口买卖案,当时妈妈、舅舅和外公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无论去哪里都一定要派一个人陪着她,“不知道多少家庭因此破碎,他们太可恶了。”
韩宥见她这个反应,就更不想说那些小孩的惨状了,公安找到村里的时候,村里一大半的孩子都在冷水里挖水渠,大人们反而优哉游哉地在家过年。最后一查,被派出去干苦力都是被买回来的孩子。
王家山在深山里,只有一条路通往村外,牢牢掌握在本村人手里。被买来的孩子无论是否还记得自己家的事,都是一个待遇:先打服,再派出去干活,最后训练他们照顾家里近亲生育产出的身体或智力有问题的王家村村民自己的小孩。
但韩宥不主动说,却不能不回答祝熙语的疑问,于是这件事还是没瞒住。
祝熙语总算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机灵聪明的大宝在巩市公安的话里却是个沉默的孩子了。父亲因公牺牲、继母带着全部抚恤金扔下爷孙逃走对九岁的小孩儿已经是足够残忍和悲痛了,之后还被曾经的母亲卖进山里,过得不好也逃不出来,哪怕是成年人也很难承受,
“那大宝他继母呢?”祝熙语想到关键处。
“买卖人口、遗弃未成年,已经被公安带走了。抚恤金也还有八成在,也被讨回来了,剩下的两分算作她作为遗孀的份额。”
听到一个好消息,祝熙语的心终于轻松一点,“当时在车上她就不管大宝兄弟俩,都是大宝照顾弟弟”她想起乔淮娟和丁芳舒,有些感慨,“也不是每一个母亲都是可以成为母亲的。”
韩宥作为受害者,很认同这句话,“小孩子最无辜,出生没有选择权,天生孺慕父母,但很可惜的是,父母成为父母并没有门槛。”
祝熙语抚平他的眉头,“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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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被送来的前夕,一师也收到了省公安厅的联合办案文件。川省军区最大的师部就是一师,二师只有一师一半的规模,驻扎在蓉城,论距离更胜一筹,但川省省政府非常重视这次的人口买卖案,还是选择了定位为西南地区特殊尖锐团部的一师一团作为此次的军方力量。
一团团长许锐利接到通知就叫了韩宥来办公室,“你前些日子提到的那个案子文件已经下来了,正好,你也不用争取了,上面点名要咱们团配合。”
韩宥接过文件,看过以后眉心紧蹙,“十六年,这绝不可能只涉及到西南地区。”
“你猜的没错,今早的消息,贵省那边查到的几起都是五年以上、起源华北。”许锐利拿起另一边的联合军演计划,“军演也快了,你这个任务战线不会短,你先去,根据情况再调傅川、庄玮来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