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侯语希叫住了祝熙语,“我们可以谈谈吗?”
韩宥看了眼祝熙语,见她点头,打开门径直去了卫生间,“我去洗衣服。”把客厅留给了姐妹俩。
祝熙语也没替侯语希倒茶,自己凑到火笼旁将煤球上的灰抖掉,“说吧。”
侯语希环视这个处处都透着温馨舒适的房子,书桌边是并排放着的椅子、餐桌上摆着祝熙语最爱吃的蜜桔、沙发上散着几个柔软的抱枕她掩下眼里的落寞,“姐姐看起来过得很好。”
祝熙语点头,“是的,比起以前实在是好过太多倍。”
侯语希抿抿唇,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只能换了话题,“姐姐过年会回韩家吗?”
祝熙语不耐烦了,“有什么事,直说。”如果不是看侯语希态度坚决,家属院人家密集、隔音很差的话,她是不会让侯语希进来的。
“如果姐姐没安排的话,我们一起回北城好吗?爸妈说会替我们买票”侯语希的眼里小心翼翼的,似乎在面对一个脾气很差的人。
祝熙语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侯语希,你觉得我们是可以一起过年的关系吗?”
她听见卫生间里的动静停了,语气更加冷淡,“你清楚的,自从我踏出侯家的那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我和你父母的恩怨。”
“就这样不好吗?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祝熙语站起身,“你若一定要横插进来,就彻彻底底地来,不要打着姐妹的旗号,我们的关系只会玷污这两个字。”
祝熙语打开门,“请吧。”
侯语希不想走,但她知道自己的眼泪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韩宥还在卫生间虎视眈眈,她只能离开。
门被关上,侯语希在楼梯口看见了高世元,他的唇边一点猩红,地上落了些烟灰,见她出来也不惊奇,“走吧。”
侯语希跟在他身后,只觉得眼前健硕的背影像一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心里乱得要命,这些日子,她越来越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又做了什么。她稀里糊涂地来到川省、稀里糊涂地度过了一个多月,哥哥的嘱托没完成,甚至连门都没怎么出去过,她最大的意义好像就是为高世元、为高家生个孩子。
侯语希越来越思念文杰,越来越怀念那半年在文家的生活。越思念、越怀念也就越绝望。
想到这里,想到祝熙语的话,她的心陷入巨大的恐慌。如果她本没有必要因为父母、哥哥选择现在的生活,那她牺牲的爱情、忍耐过的高世元的粗暴,又算什么?
她拼命摇头,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她已经彻底绝了另一种人生的可能,她若就这样退缩,和高世元过一辈子,那她的人生算什么?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房门打开,侯语希颤抖着手环抱住前面男人的腰,“我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再傻也明白了高世元这段日子的意图,她不能再这样被高世元关在家里。只有取得高世元的信任、只有走出去,她才能做别的啊。
被扔到床上的时候,侯语希第一次没有落泪。
还地
也许是因为韩宥将领证的日子选定在了1974年第一天,祝熙语接下来喜事一件接一件。
先是任曼通知她宣传科的决定下来了,她拥有了一师部宣传科的编外岗位。副科长邱雯茹很喜欢她的文章,科室里也有其他人早先就看过她的连载,她获得了很多支持票。
她是军属,背景和履历早在韩宥打结婚申请时就被查明,于是后续合同的签订也没什么功夫,只用了一个早上就走完了所有流程。
自此之后,她所有的文字版权都由宣传科专干负责,收取的比例远小于她递给报社的条件。而她也必须在每月完成至少一个来自科里的任务,这对于原就有国营大厂宣传科工作经历的她来说更不是难题。
有部队专职干事出马,和北城日报的交接也很顺利。北城日报从压价方变成了出价方,祝熙语连载期的稿费升到了千字八元,后续整书出版则另外再谈。北城日报还是给了她最好的版面位置并将更新频率调整到了一周一更。
接下来干事还会和其他家想要获得连载、出版权的报社出版社谈判,这都不用祝熙语再操心。可以说是解决了她目前写作过程里最大的难题。
祝熙语对任曼夫妻的感激可想而知,韩宥主军事这边,她则是什么也不清楚,如果不是任曼牵线,他们夫妻根本不会往宣传科这边想。
虽说首都日报也遗憾表示他们社里也在走代理版权的流程了,本计划这周就会和她签约。但显然部队这边更可靠,还能对韩宥的工作加一层保障,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韩宥特意做了很丰盛的一餐宴请陈江一家之外,祝熙语还特地打电话去了北城和西岭,准备了一些合适的特产作为谢礼。都是不贵重的东西,祝熙语直接写了陈家在广市的住址,也不怕会有不好的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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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忙完这一切,祝熙语在看到橱柜里的糖罐子还满登登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肖家两双胞胎兄弟了。
等不及韩宥下班问他,祝熙语心里很是担忧,急匆匆就出门往肖家赶。大宝现在还杳无音讯,祝熙语不想再听到肖家兄弟不好的消息。
等到了肖家,祝熙语一眼就看见了背着志信在院子里忙碌的刘美娟,她放缓步子,顺手帮刘美娟搭好被子,“美娟姐,志文志勇呢?怎么感觉好久没见他俩了。”
不是祝熙语小题大做,而是那两兄弟很爱来她家玩,橱柜里的水果糖都是替他们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