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在爸爸的噩耗传来以后妈妈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像是失去了养分的花朵,一日一日地枯萎下去。小时候祝熙语不懂,但现在她也有了爱人、也被人热烈爱着,她便懂了,妈妈就是外公和爸爸用心血娇养出的娇花,汲取着爱意长大,失去了这个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和能力。
祝熙语并不怨恨自己的妈妈,即使她丢下自己离开的时候脸上更多的是解脱和欣喜。
但她也不想要这样的婚姻,不想要这样献祭式的爱情,不想要成为攀附在爱人身上的凌霄花。
侯海夫妻则是另一个极端,看起来感情不错的夫妻俩其实更像是上下级。侯海给乔淮娟地位、金钱,乔淮娟则要还给侯海三餐、后代以及指哪打哪的配合。
夫妻本应平等,但侯海却完全凌驾于乔淮娟之上。他们俩人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曲意逢迎,展现在外是男主外女主内,本质是各取所需、利益互换。
最后一对是杨梅夫妇,他们在动乱里互相扶持、在生活里互相照顾、在事业上相互配合,他们相爱但不亲密,有婚姻也有自己的生活。任国权会在休假时自己一个人出门爬山、钓鱼、运动,杨梅在任家也有完全独立的书房,他们从不对对方说爱,相处间却全是温情。
祝熙语在遇到韩宥之前想要的也是这种婚姻,她也以为自己欣赏的是像任叔那样儒雅温和的男性。
韩宥的攻击性是很明显的,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照片时就能感受到他漫不经心的神态是下掌握一切的底气,两人第一次相处时他也展现了他的霸道和习惯掌握主动权的姿态,后来的每一个节点也都是直接的、炽热的。即使是祝熙语先提的定亲随军,但自她表态后的一切都是韩宥在安排、推进。
两人的相处更和“分寸”两个字毫无关系,除了工作和正经事,几乎是形影不离,私下里更是腻歪。韩宥一向喜欢肌肤接触,祝熙语对此也越来越习惯、甚至是依赖。正如此时,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完全无法顺利入眠。
夫妻亲密时韩宥的强势则更明显,他总是踩着祝熙语的极限动作,喜欢逼得祝熙语溃不成军,完完全全控制着局势
而祝熙语对此也是享受的,这种最赤裸的、原始的碰撞、纠缠会让她心跳加速、灵魂颤抖。
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她一直在忍耐的原因,她发现韩宥骨子里的血性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她。而他性格里的温柔、周全、体贴则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和安全感,蛊惑着她也回以那颗赤忱的心、炽热的爱意同等的热烈。
祝熙语享受着韩宥的爱意、享受着和韩宥的婚姻,也并不吝啬自己的爱和勇气。她抛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警惕、推翻了自己的固有认知,任凭自己追随着韩宥坠落。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否也是如同自己妈妈那样的“因爱生、为爱死”的命运,但因为是韩宥,她愿意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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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晚,祝熙语都休息得不是太好,韩宥看在眼里,周一晚上很早就将人抱到了床上。
见祝熙语似乎误会了,韩宥揽住她解释,“不做别的,就是陪着你补个觉。”
祝熙语闻言这才安心地继续躺在他怀里,娇嗔,“你天天抱着我睡,你不在家我都不习惯。”
韩宥低头看她,“会觉得委屈吗?”如果不是嫁给了他,就不用忍受夫妻分离之苦。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了这样的夜晚还会有很多次。
祝熙语将脸埋进他颈窝,“当然不委屈,就是会想你。”她有些害羞,“好啦,我们赶紧睡吧,我好困。”
韩宥的心因为她这句话又酸又胀,哪怕他对外再强势再自信,面对爱人的时候,还是会敏感地在意许多事。在意他们的年龄差、在意他的家庭不够幸福、在意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了要祝熙语迁就他更多
但每一次,无论他是否说出口,祝熙语都会准确接收到他的情绪,并坚定地肯定他。他知道自己是这段感情里更加沉沦的那一方,但他也一直能感受到祝熙语克服性格中本能的、勇敢的回应。
这样的祝熙语,让他怎么可能不更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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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宥特意关了闹钟,任凭祝熙语睡够,他醒来后也没有起床,只将人抱在怀里继续假寐,享受独属于他们的悠闲早晨。
等祝熙语醒来时天已大亮了。今日是1974年的第一天,腊月初九,也是韩宥选定的领证的日子。
他不懂什么纪念日,只是单纯地希望能在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拥有“祝熙语丈夫”这个身份。
韩宥低头亲亲祝熙语的眉心,“满满,新年快乐。”
祝熙语还有些迷糊,顺着熟悉的角度抬头亲上爱人的下巴,“新年快乐,韩宥。”
这句话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彻底睁大了眼睛,第一次在这个冬天一下都没拖延地起了床。
等韩宥穿上了她准备的常服,她的眼睛更亮了,“我就知道的,你穿这个绝对好看!”
是祝熙语托赵韵从北城买来的苏国那边进口过来的呢子大衣,微阔的版型将韩宥的好身材尽致显现,介于墨和灰之间的颜色放大了他气质里那点温和,祝熙语越看越喜欢。
韩宥非常享受自己妻子眼里的爱慕,但现在时间不允许,他只能交换一个轻浅的吻,“和你相配就好。”他高兴的是今日两人穿着同色同质地的衣服,外人一看就能明白他们的关系。
果然,无论是在家属院还是市里,两人都收获了一片注目。但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领证,直到拿到那张类似奖状的、写着两人名姓的证书,才觉得跳了一早上的心彻底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