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伍母和丈夫分居后,在靠山屯的日子并不好过,屯子里的老太太都不跟她玩了,儿子媳妇儿对她态度冷淡,周围邻居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儿,她找不到人诉苦,于是只能整天关在家里。
一段时间下来,她整个人都蔫了,状态看起来比关了一个月看守所的伍月英还要憔悴。
她唯一能指望和惦记的,就只有关在看守所的闺女伍月英了,总觉得等女儿出来后,她就能得到女儿的理解和支持,让她找到一个愿意倾诉她苦楚的对象。
这时候,伍母俨然已经忘记了,之前伍月英流产后,她去给女儿送鸡汤补药,却被女儿又打又骂还砸了盛汤的罐子的事儿,又或者说,她没有忘记,只是不愿意深想,她觉得自己疼爱了一辈子的女儿,不会也没理由对她心生怨恨。
她只能在心里面为女儿解释开脱,觉得女儿是因为流产受到了打击,崩溃的情绪需要宣泄,才会那样暴躁易怒,那些发疯咒骂也并不是在刻意针对她。
伍母用这样的解释来给自己洗脑,以图自欺欺人麻痹自己,因为如果连女儿都不要她的话,那她就真的是众叛亲离,落到孤苦无依的可悲下场了。
伍母不愿意落到这个境地,也不承认自己这些年的教育是错的,她只能抓住伍月英这根救命稻草。
恰好,伍月英如今也正好需要伍母这个送上门来的保姆呢。
伍月英心里面恨毒了娘家人,对伍母也存在不小的怨气,可她又很清楚,她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差,别说相夫教子充当后盾让丈夫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了,就是把她自己料理好,这事儿对她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这时候伍母一向她靠近,自私自利惯了的伍月英,可不就顺势而为,趁机把这个免费保姆紧紧抓在手里么?
知道伍家分了家,伍永兵还上派出所专门登了告示,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伍月英表情狰狞,狠狠地将这个仇记在了心里。
她如今有派出所的判决书,被靠山屯拉了黑名单,所以娘家肯定是再也回不去了,既然这样,那她就不能再让伍母继续留在靠山屯。
她这个妈耳根子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突然就又被她那两个嫂子中的谁给哄跑了?
好不容易哄骗到手的免费保姆,她可不能让其他人给抢了!
于是,伍月英就开始给她妈上眼药,先是站在伍母的角度把娘家那些人从头到脚都痛骂了一顿,替伍母各种叫屈打抱不平,等伍母的情绪调动起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后,她才图穷匕见,露出了她的真实意图。
伍月英给伍母出了个馊主意,让她跟伍永兵离婚,把在靠山屯分到的那间正屋还有家里的粮食物件,都跟伍永兵等价兑换成钱,然后带着现钱上部队农场投靠女儿,以后就跟着伍月英一块儿生活,由伍月英这边来负责给她养老。
“反正屯子里的人如今都排斥和瞧不起咱们母女俩,您留在那儿除了委屈受气,别的什么也得不到,还不如直接离婚走人,把钱财都攥在自己手里才是明智之举!”
“要是可以的话,让伍聪伍敏把您以后的养老粮食都折换成钱,一次性支付给您,那就再好不过了,您手里有钱心不慌,在哪儿不能痛快过活?”
伍月英眼中精光乍泄,对着伍母循循善诱,如是说道。
第132章
虽然新中国成立后就颁布了《婚姻法》,明文规定男女婚姻自由,但在相对保守的农村,夫妻就算感情破裂,真正走向离婚这一步的,却还是少之又少。
至少在靠山屯,暂时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
尤其是像伍母这个年纪的中老年妇女,以前受到的教育相对传统,女人嫁人之后男人就是顶梁柱,她们又不像男人那样能从事高强度的劳作,挣不来满工分,只能依附自己的丈夫而活。
加上社会舆论对女人尤其苛刻,她如果离婚,名声肯定就毁了,甚至会成为这十里八乡的笑柄,走出去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连头都抬不起来。
所以就算是跟伍永兵已经撕破脸皮直接闹到了分居这一步,伍母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婚。
像是上次分家,伍母一开始提出单过的要求时姿态摆得那么强硬,结果在伍永兵提出要去镇上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她立马就怂了,吓得根本不敢接丈夫的话茬。
但最近这一个月,她跟两个儿子儿媳妇的关系降至冰点,除了大儿子给她送过几回肉菜,小儿子偶尔会来给她挑挑水之外,其他人再没上她这边瞧过一眼,伍永兵更是直接把她当成了陌生人,分居后她过的日子,其实跟离婚也没什么差别了。
她在靠山屯也被边缘化,再找不到半分存在感,以前她只要一吆喝,就会到家里来对她追捧和献殷勤的那帮媳妇子,在发现她跟伍永兵闹掰了之后,也再不搭理她了。
感受到了这些人现实势利的嘴脸后,伍母心灰意冷,已经萌生了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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