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上在议论女子学堂的问题。女子学堂已经建成,官宦人家的女子带头入学已经有些日子了,平民女子入学的比例也在逐渐扩大。
对此,群臣大多持中立态度,反正女孩子上不上学,也不影响什么大局,萧风刚走,谁冒这个头干嘛呢?
但徐璠出手了。他倒不是真的对女子上学这件事本身有啥不满意的,而是因为这个政策是萧风定的,所以他必须反对一下。
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帮嘉靖看看朝堂的反应,看萧风辞官后,在朝堂留下的影响力还有多少。
第二是他暂时确实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议题来。正如萧风所预料的,自己一辞官,徐璠立刻就成了空棒槌。
他是嘉靖用来敲打萧风这个木鱼的棒槌,现在木鱼没了,棒槌还在,那感觉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
拔剑四顾心茫然啊!我这根棒槌不能闲着啊,得抡起来才有价值啊,否则就要生木耳了!
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萧风留下的政策来开刀。
水师政策吗?水师虽然新败,但毕竟之前打败了日本,缔造了联邦,这个是没法攻击的。
国坊政策吗?抨击国坊政策,要是早半年也许还行,可现在不行了。
现在百官的俸禄在国坊成立后,已经翻了两翻了,全都是国坊贡献的钱。
因为国坊一直由萧风代管,但上缴给朝廷的银子是由工部和户部共同审核发放的。
因此龚辉和潘璜面对百官时,头都是昂得高高的,一副过路财神的骄傲感,和大银行行长的嘴脸差不多。
所以抨击国坊政策,那就是与百官为敌,砸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徐璠没有那个胆量。
民族政策吗?这个更是想都别想。苗疆也好,西藏也罢,关外女真,尤其是蒙古草原,这都是大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入囊中的。
如果徐璠敢闹什么幺蛾子,把民族矛盾重新挑起来,再来一次四面烽烟,估计不用别人,嘉靖第一个就跳起来,一脚把他这根棒槌踹折了。
所以想来想去,就这个女子学堂的政策,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如果群臣站在自己这边,那就说明萧风人走茶凉了。
如果开刀失败,这事儿也无关紧要,没有后患。可进可退,既安全又舒服。
“万岁,臣以为,女子学堂之风不可长!
大明学堂本就不足,男子能入学的尚且不多,却靡费钱粮,建女子学堂,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群臣谁也不傻,立刻知道这是冲着萧风来的,徐党众人自然表示声援,萧党官员则怒不可遏。
妈的,萧大人都退出朝堂了,你们还不肯罢休,这是要趁热鞭尸吗?
礼部右侍郎杨继盛挺身而出:“徐舍人,此言差矣!此事当日已在朝堂辩论清楚了,万岁也恩准了。
如今你初入朝堂,骤然发难,意图推翻此政,你这明显是对萧大人有私怨,对人不对事了吧!”
徐璠一愣,心说这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没听说过他有多横啊。他原来不是严党的吗,按理不是该投入我爹的怀抱了吗?
徐阶却深知杨继盛的为人,当年他虽名为严党,其实暗中和萧风关系极深,因此对杨继盛出头并不意外。
不过他兼着礼部尚书,自己的儿子和下属辩论,自己也不方便说太多,只是笑了笑道。
“杨侍郎,你这话不对了,女子学堂之事,本就是有争议的,徐璠就事论事,并非是与萧风的私怨。”
徐璠连连点头:“有理不怕讲,杨大人若能反驳下官,不妨说出道理来,不要学萧风,用大帽子压人啊。”
杨继盛大怒:“萧大人曾言,女子为大明半数人口,大明如今国坊建立,疆土扩张,急需人才,女子当然应该读书学手艺,才能为大明国运助力!”
徐璠笑道:“杨大人果然与萧风的口气一样,动辄就是大明国运。可杨大人却忘了一件事!
我并非说女子不该读书学习,而是应该排在男子之后。男子尚有大量人口不能读书,女子读书就是本末倒置!”
杨继盛怒道:“凭什么女子读书就该排在男子之后呢?这是什么道理?”
徐璠笑道:“请问杨大人,国坊也好,私坊也吧,各地用工用人,是男子的酬金高,还是女子的酬金高呢?”
杨继盛一愣,他是实诚君子,这种事儿上自然不会信口胡说,他看了看龚辉和潘璜,期待一个正确答案。
龚辉叹了口气:“女工酬金,不足男工半数。最高的是织坊,但也只到男工的七成。”
徐璠笑道:“杨大人,你说为何男女同样做工,男人就要比女人挣得多呢?”
杨继盛默然不语,徐璠也不逼问,自顾自地说下去。
“因为男人力气比女人大,男人能干的活儿比女人多,男人干的活儿比女人好。
一句话,男人是天生的手艺人,大部分跟着老师学学就能手艺精湛,甚至很多人都能无师自通……”
龚辉表示反对:“此言偏颇了,女人中也有很多手艺人的。她们的手艺同样精湛,只是不像男人那样广为人知罢了……”
徐璠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若说原来不准女子抛头露面,女子展示手艺的机会不多,现在已经开放了呀!
这么开放的环境下,女子可以自由展示,为何各行各业的顶级手艺人,仍然是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