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睁开眼睛:“什么办法,说说看?”
萧风笑道:“大明虽与蒙古和女真正常互市,但交易的战马数量仍然不足以供给大明军队使用。
虽然有了火枪,骑兵的威力会有所减弱,但战马在军队的机动性和冲锋威力上,仍然威力巨大。
朝廷可以双管齐下,一是要求蒙古和女真人增加战马的供应量,二是大明自己养马。”
双管齐下,多么熟悉亲切的词儿啊,徐阶一阵恍惚,然后才想到自己的注意力有点偏了。
“萧大人,大明不是不想养马,可草原都在蒙古和关外之地。现在我们的农垦区和学堂建设已属不易。
若是马上将大批汉人转移到草原上,只怕时机还不到,会激起蒙古人的民变啊。”
萧风笑了笑:“徐大人顾虑的有理,何况汉人天生不是很适合放牧,在驯养战马这方面确实不如游牧民族。
若是弄不好,白白糟蹋了草场,也是罪过。我的意思是,在大明的土地上,让游牧民族替我们养马。”
徐阶不解地问:“你是说到蒙古草原上去圈草场?蒙古人能同意吗?”
萧风淡淡一笑:“那个做法眼下还急了点,以后也不是不行,多给钱,多给粮食交换嘛。
眼下,我说的在大明的土地上,指的并不是蒙古人的草场,而是河套地区。”
群臣心中又是一颤,河套地区,这个词太敏感了,已经多少年都没人敢提过了。
嘉靖的眉毛也抖了一下,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徐阶有些愕然地看向萧风,不知道他是不是忽然晕头了。
想要收复河套地区,就是曾铣丧命的原因。而支持曾铣收复河套地区,就是夏言丧命的诱因。
严嵩虽然倒了,但夏言的罪却不是严嵩定的,而是嘉靖亲自定的,而嘉靖是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
这也是从此以后多年,再也没人敢提收复河套的事儿,哪怕俺答汗被萧风干掉后,都没人敢提。
按理说,这本该是徐阶和高拱攻击萧风的一个绝佳时机,但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谁也没说话。
这就是徐党和严党的不同之处,他们虽然都希望搬倒萧风,但徐党还是有底线的,至少不会拿夏言来当刀。
见群臣无人说话,嘉靖缓缓开口道:“师弟,你觉得,现在收复河套,时机合适吗?”
萧风拱手道:“万岁,此一时彼一时,十几年前,蒙古人战力正盛,大明则在休养生息,那时收复河套确实是比较冒险的。
但如今此消彼长,俺答汗已死,蒙古人已经答应纳入大明版图,大明兵强马壮,正是收复的时候。
何况,戚继光即将调离宣大一线,不试探一下蒙古人的态度,朝廷总归是难以放心的。”
这番话很巧妙地替嘉靖保全了脸面,表示当年曾铣和夏言想收复河套,时机上可能确实不够成熟,所以嘉靖当时反对也并不为错。
嘉靖的脸色好了很多:“如此,就试试吧。”
河套地区,蒙古人和一些其他游牧民族杂居放牧。牧草青青,流水潺潺,在西北苦寒之地,这一大片草场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除了草场,还有很多肥沃的耕地,但无人耕种,因为游牧民族对耕种不感兴趣,而之前汉人又都被赶走了。
正在放牧中的人们抬起头来,看向远方的烟尘,然后警惕地从蒙古包中取出了刀叉,不是准备吃饭,而是准备战斗。
一队大明骑兵,盔明甲亮,手持火枪,簇拥着几个文官,来到草原上。
身后跟着大批的汉人,一队队的马车,拉着种子、农具、被褥等。再后面是营造队的工匠们。
这帮家伙看起来不是来旅游的,这是要搬家呀……
高拱无言,张居正问道:“萧大人,大明联邦,是什么意思?与藩属国有何区别?”
萧风赞赏的点点头:“问得好。邦者,诸侯之封地。诸侯称公,共尊天子。为王为侯,皆受天子册封。
从这个角度看,邦和藩属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藩属国是可以随时脱离大明的。
而诸侯之邦,却不能随意脱离天子。天子不册封,则邦为非礼之邦,诸侯可共击之。”
张居正点点头:“萧兄,朝堂上的场面话我就不说了,我只想问一句实话。
若有朝一日,真有哪个国家背信弃义,要赶走大明驻军,你要怎么办?”
张居正的称呼变了,倒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萧风看着张居正,许久才开口。
“多年之后的事儿,我不知道,子孙后代的事儿,我也不知道。至少这一代人,他们做出了选择。
大明不会只派遣驻军,大明还会帮他们建学堂,建国坊,建商路,对他们与大明子民一视同仁。
大明有信心让他们过的好,有信心让他们认同大明的文化,有信心让他们以身为大明联邦为荣。
大明会教给他们什么是感恩之心,什么是信义之礼。若他们明知如此,还是选择背信弃义,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君子之怒!”
众人一时默然,更多人恍然如梦。三年多的时间,大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万岁也变了,从一个只在西苑听议事的皇帝,变成了一个经常上朝的皇帝。
朝堂也变了,从严党的一家独大,变成了徐阶、萧风的两派对抗,而且双方的对抗基本还不死人!
大明天下也变了,蒙古、女真和苗疆从名义上的领土,变得越来越真实了。昨天还被倭寇追着打,今天到处追着打倭寇。
车速太快了,让人难免有些晕车的感觉。
嘉靖微闭着眼睛,在心中算计着照这样下去,大明国运什么时候能支持自己飞升成功,回头该让师弟给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