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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3页)

穿堂过廊,冷风瑟瑟,两旁木芙蓉花落尽,鲜妍颜色碾进泥里,满目颓烂。

被这事伤得最深的是卫莽,他把自个儿关在屋子里萎靡了一天,听说擤湿了两条巾子。

得知今安办事回来,他才撑着残躯出来重见天日。

小淮也不闹他了,怕被甩一脸鼻涕,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装乖,被走进来的燕故一撸了把脑袋也不敢大声骂人。

今安歇了两个时辰,换了身衣裳,站在窗边拿着生肉用匕首剔骨,又切成适口的一条条,捡着去喂架子上嗷嗷待哺的枭风,间或揉一下它的圆脑袋,边将昨夜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倒是我低估他了。”燕故一听完说了这一句。

小淮有些听不懂,疑惑看他一眼,转头问今安:“如果昨夜他不把那什么烟波楼的掌柜看在眼里,不受王爷要挟,又是什么结果呢?”

今安将剩下的肉条放进架子上的盘中,将手浸入清水盆中,她浅色眸中映着丝丝缕缕如同蛛丝漫开的血线:“不会恐惧的狼是最难养的,防不住哪一日就要反咬你一口,哪怕他天资再卓绝,在你面前表现得再温顺。”

小淮:“……”

似懂非懂。大人说话就是复杂。

“我老卫佩服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卫莽鼻音很重地插话进来,又叹起气,“是我之前眼拙了。”

今安点头:“姑且算是罢。”

赵戊垣在近晌午时登门求见。

提了个五花大绑的家伙当作见面礼,从那鼻青脸肿底下依稀可辨出清秀面容。

燕故一见过几面,认了出来:“姚师易。”

“他第一个提出猎场之事可能有他人使离间计,想借此早早摘掉自己的嫌疑。”赵戊垣惋叹一声,“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

神志不清的姚师易被人带了下去,无关人等也退个干净。

今安正色看向赵戊垣:“侯爷来得这么快,想必早有决断。”

经过半日的思虑,赵戊垣洗净了昨夜那些身不由己的狼狈,面上含笑:“王爷说话太客气了。非是赵某已有决断,而是摆在面前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不是吗?”

“你确实是个聪明人。”

“不敢在王爷面前妄自尊大。”他不多说废话,正襟危坐着摊开话说:“五年间与虎谋皮无异于在钢丝索上活命,赵某有心投诚,却不敢再重蹈覆辙,心有疑虑。”

“菅州侯,本王可以给你保命的底线。”今安看出他的讨价还价,便说得更直白,“但你总该要让本王看到你的诚意。”

客随主便,赵戊垣很是识时务,他说起昨夜今安问了许多遍的一个问题——是谁?

“那人谨慎细微至极,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声音也多变化。但凡出来或是隔了帷幕,或是戴了人皮面具。只有一次,我蓄意灌了自己许多酒装作醉得不省人事,听到有人说漏他的名字。”赵戊垣停顿了两息,才说下去,“那人叫他,孔延。”

这个名字一出来,今安和燕故一尚能保持镇定,卫莽直接大惊失色。

他一下站起,又一下跌坐回去,捂着胸口气若游丝:“王爷,老卫我可能听不下去了。”

场面太过刺激,于是今安一言难尽地让他下去。

“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但恰恰在北境就有这么一个,与王爷你同生共死过许多年,如今正暂代北境军元帅之职。”赵戊垣搁下茶盏,轻轻的一声,恍若一锤定音。

空气凝滞得像冬至结冰,随后今安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赵戊垣,你确定你当时醉得毫无破绽吗?”

赵戊垣有些意外:“王爷的意思是?”

燕故一接口:“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用在此处,大抵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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