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伸手过来,贴上他的额头,笃定道:“果然发烧了。”难怪说话这般颠三倒四。
这位虞公子似乎毫无识人心机,初时被她用了些手段威吓,他收敛着惧怕假意顺从,眼睛里防备套着试探,并不掩饰周身拒人千里的冷漠。
后来有意救他一回,他就像没遇见过好人似的,立马卸下所有成见防备靠近来。
难道随便有人救上他一回,就都是好人了?哪里养的这种天真性子,养的人怎么就随意放他出来。
他的思绪随着她这下动作停止。
木芙蓉花无香,太美太艳的花总是没有香味的。
眼前人长得这样,随她靠近的,仍是侵略性十足的冷香。
而后她捻起他脖子上束的白缎尾端,眸光从左到右划过他的颈间伤处,而后向上睨他:“痛吗?”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黏上她靠近的面容。
她走进了阴翳边缘,微微仰头看来,那些悬灯的光便落在她的眼睛额头,而树影蒙住她的鼻唇。一丝朦胧暗线连过耳际,她脸上半幅堂皇不可直视,半幅犹如遮上面纱,唇色若隐若现。
虞兰时轻声地、唯恐惊醒幻梦地答道:“痛。”
“这伤,是本王疏忽。可归根究底,仍是本王救了你。”今安轻叹了声,仍想劝一劝他,“本王于你有恩,你又何必恩将仇报,这样纠缠?”
这场对话终究没有说完,离宴太久,燕故一出来找她了。
是正面向门廊的虞兰时先看到了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抬起看向她背后,眼里的神色一下就变了。
他的眼睛是看向她背后,今安自然看不到其中变化,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的动作,跟着回头。
燕故一站在距离不远的门廊上,身姿挺拔君子如玉,脸上一派光风霁月的笑容,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知道他在暗里憋着坏。
“王爷,属下等了你许久。”燕故一的声嗓好听,矫揉造作起来更显多情。
今安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看他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她抬步要走出这段昏暗,衣袖又被人从后扯住。
“王爷。”身后的人忽然离得近了,随话声飘出的热气就落在她耳根。
今安侧过脸,以眼神相询。
一人往前,一人不动,距离一下愈发近。近不过江船上那一回,却总归逾了圣人划下的授受之距。
几近鼻息可闻。
他却不退,破天荒地没有退开,目光凝在她脸上,又唤了一声:“王爷。”
今安等他动作,要么继续说话,要么放开她的袖子。
但他什么也来不及做,被燕故一扬扇挡了开去:“做什么这样拉扯我家王爷。”
今安从燕故一脸上,看到了与卫莽那厮无赖耍滑时一模一样的笑。
燕故一将二人隔开后,将今安拉到身后,退后几步,看向虞兰时僵在半空中的手,摇头道:“这位公子,君子动口不动手。”攘开他仍要过来抢人的手,“你已耽误我家王爷许多时间,还请归还。”
远处守着的名仟见状忙忙赶过来,两边作揖拜见,当和事佬道:“贵人请莫误会,我家公子只是与王爷叙话,并不是有意生事的。”
“哦,是吗?”燕故一挑眉,“竟不知你家公子一介平民,何来资格与我家王爷叙话?”
名仟汗颜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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