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烧灭,一室昏暗。原本檀香弥散的空间内挤入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酒臭味的根源正向这里步步紧逼而来。
虎背熊腰,步履蹒跚,慢慢近来,微光照出一张丑陋馋色的嘴脸,在看到窗台上二人纠缠的身影时,猛然大喝道:“什么人竟敢来坏爷的好事……”
恶心的玩意。今安低眸将手臂上缠着的袖摆绕紧。
那人肚里不知灌了几斤猫尿,自恃在自己地盘毫无危机,未想话声未落,对面攻击已至。
背光中一记悍烈的腿风向他迎面扫来。竟是冲着心口而来的死招。
那身材壮硕的男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霎时酒意醒半,双臂横挡在心口护住,被踹得趔趄后退几步止住冲力。
今安一击即收。窗外透进的月光薄透,在她静立的身形轮廓勾出浅浅亮边。
四头领眼睛不住往那裹着的腰腿曲线流连,双臂骨裂般的疼痛激得他双眼兴奋发红:“竟是个泼辣娘们来给爷送菜,今晚就收了你俩春宵一夜!”说着张手成爪迅疾抓了过来。
今安冷哼一声,迎上前去。
昏黑中破风声骤起,几息间两人已赤手空拳过了数招。
暗中过招目辨不明,全凭耳听。
四头领越打越是心惊,他今晚是喝多,可也绝无看错的道理。刚刚潦草几眼,看见不过是个身无二两肉的小娘们,一把小腰使力就能折断。此时却任他左勾右抓,也抓不到那腰上一点布料。
他仗着身形蛮力优势无所顾忌,全被四两拨千斤挡了回来——
对方好似早已预判到了他的拳腿路数,次次避开转而先攻,数个来回间已叫他胸腹吃了几次重击。
那抹身影倏忽来去,飘逸如轻盈云雾,落下时却成了砸头断颈的碗大的冰雹。
他又一拳挥空,心慌大意下,被对方肘击狠撞上太阳穴!剧痛下血性全起,他破口大骂:“臭娘们,老子杀了你!”
“鬼话。”一下毛骨悚然的轻语,吹起后颈寒毛。
对面过招的人竟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
相搏间最忌被人抓住背后下身空档,后脑无眼,其余五感更被这钉入骨髓的危机感所重摄住。
况且,这人到底从何而来为的是财是命,他惊觉自己竟一无所知。
四头领到此刻才酒意全醒,心中大骇,却已来不及了——
一记重力从后硬生生踹断了他的胫骨。他痛嚎出声,被蒙住口鼻成了模糊杂音。
笨重身躯失重跪倒,膝盖嘭地砸上地面。他还欲扭身反抗,被掐住脖子往后拧。
骨骼嘎啦响。
“我与你无冤无仇,饶了我、饶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巨大的死亡阴影笼罩,他口齿不清地妄想向恶鬼求饶。
拧住他脖子的力道真就停下。
四头领心里陡生出一点庆幸,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往下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什么,都给你都给你……”
“哦?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女人的嗓音冷冷淡淡,话里好似颇有兴趣。
换作往常,越是这样冷淡的声音,弄进床帐叫起来越是教人销魂蚀骨。但四头领现在是半点绮念也不敢动,听这话不亚于听见黑白无常的勾魂链在响,他慌忙地抖着声说,“钱、金银首饰,我、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你放过我都可以尽管拿去……”
卡着他喉骨的手就停在那,稍有动弹便会使力,压着他的气管使得出口的声音小声嘶哑。筋骨一错就是死局,他连反抗都不敢再反抗,听女人接着问:“还有呢?”
“还、还还有……”还有什么,世人所贪,无外乎权钱利色,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还有你的命啊。”那声音轻飘飘说着渗人后心的话,末了,竟还笑了下,“留着你的命,我还要烦恼怎么让你不会出声喊人,要不就顺便拔了你的舌头再断了你的手脚,让你说不出动不了?可这样仔细想想不如还是杀了你罢,我好省些力气。”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残忍冷酷的句子,不由让人跟着她的话听下去,一时间嘴里的舌头和手脚仿佛已经历了那等酷刑而瑟瑟。
他几乎要涕泗横流,声音被压在喉里嘟囔着求饶着,“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