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离开这里,你恐怕就没有证据了。”她说。
她故意将那壶喝了一半的水留在那里。因为除了她,没有人知道那毒是怎么配出来的。处心积虑研制了三年的毒药,也并非普通药师能看穿的。
就算有陈卿安这个人证,证明沈悦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她,他却也无法证明,毒是她下的。
他现在若是不抓了她审问,沈悦莫名死在牢中,他恐怕会背上看守不力的罪名。
陈卿安看着她平淡的脸色,眸色一沉,眉目间又柔和起来。
他微微勾起唇角,问:“杀了她,你高兴了?”
“是。”她答得毫不犹豫。
“你走吧。”他说。
“什么?”宋温惜微微有些诧异。
陈卿安的面色恢复了清冷:“晏望宸不想杀她,不代表我也不想。”
“牢中的犯人暴毙而亡,也是常有的事。有些犯人忍受不了酷刑,会一心求死。”他冷冷地解释道。
宋温惜的杏眸又亮了起来,她神色复杂地看向陈卿安。
陈卿安避开目光,轻咳了两声:“并非臣想护着皇后娘娘,臣只是……先前欠皇后娘娘的。”
“你欠我什么?”宋温惜不明白。
陈卿安抿了抿唇,似乎终于敢将心底的愧疚说出口:“当年沈悦负伤之后,是我给了她让伤口无法愈合的药。那伤疤,并非不能治好。”
“我以为……这样能让她顺利拴住晏望宸,你就会对晏望宸感到失望,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他声音越来越低,底气不足。
原来是这事。
看着陈卿安闪躲的目光,宋温惜心中一软。她温声道:“我听不懂陈世子说什么,那疤,不是沈悦自己弄的吗?同陈世子并无关系。”
陈卿安抬眸,看向宋温惜:“你不怪我?”
“就算没有陈世子,沈悦也会想办法拴住陛下。更何况,我说了,陈世子是个很好的人。一个好人偶尔做一件错事,并不会让他变成坏人。”她轻声道,“我永远记得,陈世子对我的好。”
陈卿安微微有些动容,他似乎不敢再看她,背过身,轻咳了两声,道:“你快走吧,若是被别人发现,我也保不了你了。”
宋温惜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便将披风的帽子盖住头,离开了内狱。
夜晚的风十分寒凉,宋温惜冻得手都有些发僵。但她心中畅快无比,脚步轻盈。
她回到寝殿的时候,晏望宸竟然在给小鱼念话本。
这活儿原本是淄阳王每日做的,但封后大典之后,晏望宸便将小鱼接到了宫中,并且准许淄阳王一同住在宫内。
毕竟小鱼现在是晏望宸唯一的儿子,也是太子。他担心有心之人,会对小鱼下手。
小鱼十分依赖晏望宸,缠着晏望宸做了许多事,此时已经坐在晏望宸温暖的怀中,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刘公公守在一旁,用一个小炉子正在加热什么东西。
宋温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温馨的场景。
她心中一暖,竟有些舍不得出声打扰他们。
“嘘——”晏望宸的食指贴在嘴唇上,招手让刘公公唤来了奶娘。
奶娘将睡着的小鱼抱了下去,宋温惜看着小鱼熟睡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
“娘娘,夜里冷,陛下让人炖了鸡汤,给娘娘暖暖身子。”刘公公殷勤地边盛鸡汤边道。
宋温惜看向晏望宸,眸色温柔地道:“这么晚喝鸡汤,陛下是要喂胖臣妾?”
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揽住宋温惜的腰,问:“怎么样?去了这么久,可是同陈卿安聊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