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事项被事无巨细地囊括在内,让人几乎想要倒抽一口冷气。
葛萨转头看向这貌不惊人、神情平淡的宫女时,顿时多了几分敬畏。
听闻尚仪局女官负责宫中的礼仪起居,还早在显庆五年就开始协助皇后举办献俘大会,插手于外朝事务,果然在办事上不仅有大唐官员的公事公办,还有一份内廷特有的周到细致。
一想到是这样的一批人要效力于这四海行会之中,他起先还对此计划存有的一点小觑,都已不见了踪影。
在这份文书之上,擅长某项行当的宫人人数、宫人的年龄分布、文化水准都已记载在案,便于确定这行会各部分的规模。
更特别的是,有些葛萨本以为不会有所提及的东西,比如说离宫宫人的生活习性以及对安保条件的诉求,也都以明确的方式列在了这份文书之中。
葛萨都忍不住想问,安定公主对于这些宫人是不是太过纵容了一些。
但好像是他将这个想法在脸上表露得过分明显了一些,以至于澄心将他的这个想法给看了出来,抢先一步说道:“有些话你不用多问了,公主的意思是,与其等到人已来到此地后才发觉磨合不易,随后告辞离去,有失她想要庇护离宫宫人的初心,还不如将该交代的事情都给先行划定。”
“公主也没有打算让你非要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她伸手一指,“你看,大略能适应七成以上宫人的条件都已为你罗列在后了,能多做到多少,便是你能在公主面前立功的凭据,你自己掂量着办就是。”
“再说了,”澄心补充道,“被这些明文规定为难的,又不一定是你对吧?”
想到安定公主的那个邻居,葛萨终于松了口气,“这倒也是,要这样说的话,公主此举便应该叫做——”
想到她此前那句“抛砖引玉”的说辞,葛萨有样学样地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不是?”
澄心拊掌赞道:“足下果然是个做商人的好料子!”
……
而在此时,呼应于这句话的又何止是这行将在长安扎根的四海行会呢?
即将往宣州上任的唐璿,大概也在践行着这一条。
秦岭封山,会暂时阻隔那两万左右兵卒回返蜀中,却不会影响官员在轻车简从之下翻山而过。
所以还未到正月十五,唐璿就已预备自关中动身启程回返梁州。
毕竟,他要自这仕途的开端转道宣州,进入更为广阔的天地,也不能直接拍马就走,还得先办好收尾之事。
“梁州地界上的种种杂事,因吐蕃战事的缘故,被我缺席了半年有余,自朝集使的走访奏报来看情况尚好,但梁州在我接手之前毕竟是那样一个情况,还是得自上而下收拾一通,才好移交到下一位刺史的手中。”
李清月策马而行,随同着唐璿和其身后车驾自长安西门行出,问道:“你觉得需要多久?”
唐璿沉思了片刻,答道:“一个月吧。”
“那正好,”李清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一任梁州刺史的委任已被我阿娘与阿耶商定完毕,自委任诏令自长安发出,到那头交接完毕、北上梁州,也得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李治对于武媚娘在这个时候提出给武思元加官,几乎没有任何一点反对的意思。
按照武思元的战功与政绩,早就应该能到这个位置了,只是因为皇后此前对于后族的打压,才被迫受限,如今嘛,至多就是被放开了禁锢而已。
比起早年间权倾朝野的长孙氏,武家众人里才学最为出众的一个也才只开始做个正经的刺史,真已算是收敛了。
让武思元出任刺史,也多少能为皇后的势力再加码几分,对于平衡朝局自有其好处。
所以早在七日前,这封加官委任就已通过了三省审查,被发放了下去,堪称效率惊人。
只不过是因接旨之人距离长安路途遥远,往来还交通不便,这才需要多费些时间抵达梁州,也正好给了唐璿以筹备的时间。
“对了,你此次回汉中,我有两件事想让你去办。”李清月放缓了前行的速度,语气严肃了起来。
唐璿:“公主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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